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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26 换言之,即汉朝皇室的关中根本之地,土地只有天下的1/3,人口只有30%,财富却占到整个国家的60%。这场不见血的“经济战争”,终究还是汉朝皇室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不动刀兵,诸侯王、列侯们仍不失为“富家翁”,虽然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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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28 帮助汉朝皇室取得这场胜利的,当然不只是它的“老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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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30 《史记·刘敬叔孙通列传》记载了刘敬(即娄敬)劝谏刘邦实施的一个重要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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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32 夫诸侯初起时,非齐诸田,楚昭、屈、景莫能兴。今陛下虽都关中,实少人。北近胡寇,东有六国之族,宗强,一日有变,陛下亦未得高枕而卧也。臣原(愿)陛下徙齐诸田,楚昭、屈、景,燕、赵、韩、魏后,及豪桀名家居关中。无事,可以备胡;诸侯有变,亦足率以东伐。此强本弱末之术也。[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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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34 秦末大乱靠的就是齐国的田氏,楚国的昭、屈、景三氏,刘敬(也就娄敬)建议刘邦,莫不如迁徙这些豪杰大族进关中,没事儿的时候可以防御匈奴,有事儿的时候有力量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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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36 刘邦同意了,《汉书·高帝纪》记录了实施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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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38 (高帝九年)十一月,徙齐、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怀氏、田氏五姓关中,与利田宅。[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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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40 对于马上取天下的刘邦而言,他迁徙六国豪杰也是给诸侯王子侄清理门户。此时,齐国在他长子刘肥手里,楚国、荆国在他弟弟刘交、族兄刘贾的手里。说实话,战斗力都一般,凭他们和六国后对抗,难保不再出楚怀王、田横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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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42 此外,这些豪杰大族有人才,又在家乡有声望,在古代就意味着能够轻易拉起队伍、意味着战争潜力,这种力量掌握在关东诸侯王手中,本就是太阿倒持,很可能反噬关中的皇室,这部分人数量还真不少,达到了十几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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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44 所以,在《二年律令·津关令》里,严格要求与关东诸侯国交界的汉关,严禁人口出关,比如在张家山汉简《奏谳书》里,就记录了齐国临淄小吏帮助一个田姓女子出关的案例,最终两人都被判刑,可见当时关禁对于关中人口流失的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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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46 事实上,刘邦的这种“迁徙豪杰”的举措并非首创,秦始皇当年就曾迁徙六国后。所以,这里面最重要的不是迁徙,而是迁徙的方式,翻阅《史记·货殖列传》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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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48 蜀卓氏之先,赵人也,用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卓氏见虏略,独夫妻推辇,行诣迁处。[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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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50 秦朝迁徙豪富的方式,是将原来六国的富户搞到两手空空推着小车,从今天河北省搬到四川省的临邛,这是逼人白手起家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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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52 而汉高祖的迁民,有“与利田宅”的优惠,所以,迁入关中的豪强巨族反而光耀门庭了,一方面充分利用从优授予田宅的政策,另一方面施展他们与秦汉律令体系对抗的最强武器——宗族,成为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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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54 要知道,在秦汉的《户律》要求下,成年男子必须分家,成为新的“纳税户”,并以此为单位“名田”、纳税、服役。豪强巨族们不能抗拒法律意义上的分家,却可以在“分户”之后仍旧保持“聚族而居”,再在家族的统一调配下,安排生产,贩运出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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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56 按照《二年律令》中的标准,一个无爵男子,可以“名田”一顷,也就是100亩,一个有100名男丁的大族,就可以合法拥有10000亩的耕地。在“与利田宅”的政策下,这个数字可能就要扩张为两倍、五倍或十倍,自然可以田连阡陌,富甲一方,无论耕种还是贩贾,都是不容忽视的恐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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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58 《史记·货殖列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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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60 关中富商大贾,大抵尽诸田,田啬、田兰。[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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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62 从汉高帝九年到司马迁撰写《史记》的时代,至少94年的时间,诸田家族长盛不衰,而且还是明确的“富商大贾”,也就是商业世家,正经的“百年老店”。在汉武帝时代来临之前,他们一直是汉帝国的底牌,而不是国家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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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64 如果说,在汉高祖的时代,皇权与刘姓诸侯王相处的方式是“亲戚之情”,与异姓功臣列侯相处的方式是“朋友之义”,与军功授爵旧部相处的方式是“赏功之恩”,与天下百姓相处的方式是“刑杀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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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66 那么,在汉惠帝、吕后的时代,皇权与刘姓诸侯王相处的方式就是“武力威慑”,与异姓功臣列侯相处的方式就是“利益赎买”,与天下百姓相处的方式就是“大家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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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68 相对于刘邦时代泾渭分明的“军功既得利益阶层”和“受统治、受防范的人民”,惠帝和吕后治下的汉帝国向着建构“全民政权”的方向又迈进了一步,汉帝国只承诺为一部分功臣的服务继续“支付尾款”,即诸侯王、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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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70 《史记·吕太后本纪》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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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72 (高后七年七月)辛巳,高后崩,遗诏赐诸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郎吏皆以秩赐金。[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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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0774 这是吕后的遗诏,要赐各诸侯王每人1000斤黄金,将、相、列侯以至于郎吏,都以“秩”分档次赐不等的黄金。所谓“秩”,类似于后世的官品,不过是以粮食计数的年薪划分等级,有“二千石”“千石”“六百石”等多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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