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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04 其字从  ,良声。从  者,言其居之相邻也。《周礼》令一乡中相保,以至于相宾,《孟子》言:死徙无出乡,相友相助,相扶持亲睦。名曰乡者,取其相亲。礼莫重于相亲,故乡饮、乡射原非专为六乡制此礼也,而必冠之以乡字。乡大夫、乡先生者,谓民所亲近者也(《经韵楼集·与黄绍武书论千里第三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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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07 段玉裁认为乡邑的名“乡”,取义于乡人“相亲”,乡饮酒礼和乡射礼的冠以“乡”字,也由于“礼莫重于相亲”;甚至乡大夫、乡先生的冠以“乡”字,也是“谓民所亲近者”。其实,“乡”字并不从  ,而像两人相对共食,看来乡邑的称“乡”,不仅由于“相亲”,实是取义于“共食”。其来源很是古老,大概周族处于氏族制时期已经用“乡”这个称呼了,是用来指自己那些共同饮食的氏族聚落的。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周族成了统治者,他们还把郊内“国人”(国家公民)居住的聚落称为“乡”。西周、春秋时,各国把国都称为“国”,国都的四郊地区称为“郊”,四郊以外的地区称为“野”,在郊以内的乡邑分设为“乡”,在野的聚落分设为“遂”。《尚书·费誓》说:“鲁人三郊三遂”,三郊即是三乡。《国语·齐语》说管仲“制国以为二十一乡”,也还把“乡”作为“国”(国都)的基本组织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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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09 《说文》说:“封圻之内六乡,六卿治之”,是根据《周礼》的。《周礼·地官·序官》说:“乡老,二乡则公一人,乡大夫,每乡卿一人。”贾疏:“六乡则卿六人,各主一乡之事。”《汉书·食货志》也说:“邻长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级,至乡而为卿也。”根据《周礼》记载,在王城的郊内分设六乡,六乡中每家出一人为兵,一乡即编成一军,六乡共编成六军。六军的各级将官,即由六乡的各级官吏担任。《周礼·夏官·序官》说:“军将皆命卿”,因为一军的统帅即是一乡的长官,一乡的长官“乡大夫”即是六卿之一。这样把“乡”的长官称为“卿”,不是没有来历的,在金文中“乡”和“卿”的写法无区别,本是一字。《仪礼·士冠礼》和《礼记·冠义》:“遂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乡大夫”也或作“卿大夫”,清代学者为此曾发生争论[194],其实“乡”和“卿”原本就是一字。看来“卿”的得名,和“乡”一样的古老,“卿”原是共同饮食的氏族聚落中“乡老”的称谓,因代表一“乡”而得名。进入阶级社会后,“卿”便成为“乡”的长官的名称。《国语·齐语》载齐的国都中有士乡十五个,每乡有二千家,因为“寄政教于军令”,每家出壮丁一人,合二千人为旅,设有“乡良人”统率,每五乡合为一军,除齐桓公亲自统率五乡和一军外,上卿国子和高子都分别统率五乡和一军。这该已是春秋时扩展的制度,溯其源,确应是一卿主管一乡,“卿”的称呼即起源于“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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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11 “乡”“飨”“卿”既然原本一字,乡邑的称“乡”,原是指共食的氏族聚落,那末,称为“乡”或“飨”的乡饮酒礼,一定也起源于氏族聚落会食的礼仪。其所以要由乡大夫来主持,因为乡大夫原来就是一乡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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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13 《礼记·礼运》说:“夫礼之初,始诸饮食。”礼的“始诸饮食”,不外乎二个方面,一是把鬼神看作活人一样,给以饮食,在给以饮食时,讲究尊敬的方式,这就产生了祭礼。《礼运》篇所谓“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抔饮,蒉桴而土鼓,犹若可以致其敬于鬼神”。一是在聚餐和宴会中讲究对长老和宾客尊敬的方式,乡饮酒礼该即由此产生。《盐铁论·散不足》说:“古者燔黍食稗而熚豚以相飨,其后乡人饮酒,老者重豆,少者立食,一酱一肉,旅饮而已。”“乡人饮酒”之礼,确是从原始氏族制社会中人们的“相飨”发展形成的。起初的礼节该是很简的,后来贵族在不断举行中,就越来越繁,《仪礼·乡饮酒礼》记述的,该已是春秋、战国间比较繁复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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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15 段玉裁著《乡饮酒礼与养老之礼名实异同考》(收入《经韵楼集》),认为“乡饮酒礼之起,起于尚齿”。“尚齿”确是这个礼的重点,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老者重豆,少者立食”,《礼记·乡饮酒义》说得很具体:“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政役,所以明尊长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养老也。”一是旅酬时按照年龄长幼为次,《乡饮酒礼记》说:“乐正与立者皆荐以齿。”《乡饮酒义》解释旅酬又说:“宾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众宾,少长以齿。”这礼的重点在于尚齿,所以《礼记·王制》篇说:“习射上功,习乡上齿”(注:“乡谓饮酒也”);《射义》和《经解》都说:“乡饮酒之礼,所以明长幼之序也”;《仲尼燕居》又说:“乡射之礼,所以仁乡党也。”《论语·乡党》篇也说:“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注:“杖者,老人也”);《盐铁论·未通》篇也说:“乡饮酒之礼,耆老异馔,所以优耆耋而明养老也”;《白虎通·乡射》篇也说:“所以十月行乡饮酒之礼何?所(以)复尊卑长幼之义。”所有这些,都一致认为这礼着重于敬老和养老。《周礼·党正》说:“国索鬼神而祭祀(注:“谓岁十二月大蜡之时”),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一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而不齿。”所谓“饮酒于序”,即指乡饮酒礼,也以“正齿位”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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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17 前面已经谈到,乡饮酒礼起源于氏族聚落的会食中,那末,这种礼很自然的,会着重于尊长和养老。因为在原始社会里,“国家并不存在,公共联系、社会本身、纪律以及劳动规则,全靠习惯和传统的力量来维持,全靠族长或妇女享有的威信或尊敬来维持”(《列宁全集》第二九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432页)。乡饮酒礼原来就是周族在氏族社会末期的习惯,在这个礼中充分表现了长老的享有威信和为人尊敬。周族自从进入中原,建立王朝,多数成为统治阶级,其父系家长制已转化成为宗法制度,原来习惯上应用的礼仪也转化为维护宗法制度和贵族特权的手段,乡饮酒礼也就被作为维护贵族统治的一种手段。《礼记·乡饮酒义》解释其作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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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19 尊让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让则不争,絜敬则不慢,不慢不争则远于斗辨矣;不斗辨,则无暴乱之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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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21 这是说:当时“君子”举行乡饮酒礼,是为了防止内轰,加强内部的团结。《乡饮酒义》记述传为孔子的一段话,分析贵族推行这礼的作用共有五点:(一)行迎宾礼时,把宾、介、众宾分为三等,是为了分别“贵贱之义”;(二)行献宾礼时,对宾有“献”、“酢”、“酬”,对介有“献”、“酢”而无“酬”;对众宾有“献”而无“酢”、“酬”,是为了分别“隆杀之义”;(三)作乐歌唱是为了“和乐而不流”;(四)旅酬是为了使“能弟长而无遗”;(五)无算爵是为了使“能安燕而不乱”。很明显,其目的在于分别贵贱、长幼的等次,以求维护当时贵族的统治秩序和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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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23 特别值得我们注意的,这种由国君主持的礼,不仅是酒会的性质,而且具有议会的性质。既要通过酒会的仪式,表示对贵者、长者的尊敬,分别贵贱、长幼;又要通过议会的方式,商定国家大事,特别是“定兵谋”。《礼记·王制》说:“天子将出征,……受命于祖,受成于学。”郑注:“定兵谋也。”怎样“受成于学”而“定兵谋”呢?《鲁颂·泮水》说:“鲁侯戾止,在泮饮酒,既饮旨酒,永锡难老,顺彼长道,屈此群丑。”郑笺:“在泮饮酒者,征先生君子,与之行饮酒之礼,而因以谋事也。”鲁侯召集先生君子在泮宫举行饮酒之礼,为的就是“定兵谋”,商讨如何“屈此群丑”,亦即这诗后面所叙征伐淮夷的事。鲁侯这样在泮宫行乡饮酒礼,商讨出征淮夷的事,也就是《王制》所说“受成于学”。前节谈到,举行这种礼的礼节,在行“献宾之礼”后,要作乐表示欢迎和慰劳,歌唱《鹿鸣》是表示欢迎嘉宾,歌唱《四牡》是表示慰劳来宾,接着要歌唱《皇皇者华》,是为了表示要“咨诹”、“咨谋”、“咨度”、“咨询”,因为这种礼不仅是个欢迎贵宾、尊敬长老的仪式,而且具有商定国家大事的议会性质。它是和尊敬长老的酒会相结合的一种元老会议,是当时执政者的一种咨询机关。这种礼在乡中举行,不仅是个欢迎贵宾、尊敬长老的仪式,而且是乡的一种咨询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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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25 在古代希腊、罗马的政权机构中,设有贵族的元老院,能对国家大事特别是法律和军事上的大事作出初步决定,再交公民的“民众大会”表决。这种贵族的元老院,溯其源,是由军事民主制时期的“议事会”转变来的。我国古代虽然没有常设的贵族元老院,但是这种由国君主持、商定国家大事的乡饮酒礼,实质上就具有元老会议的性质。溯其源,也当起源于军事民主制时期的“议事会”的,所以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定兵谋”。看来,周族在军事民主制时期,“议事会”就在食桌上举行的,和聚餐会和酒会是结合的,如同荷马时代的希腊差不多。荷马时代希腊的“议事会”,惯常在主要的巴西琉斯的宫廷举行,在食桌上讨论王所提出的问题。周族在军事民主制时期的“议事会”,是在“庠”、“校”、“序”以及“辟雍”、“泮宫”中的食桌上举行的,原来“庠”、“校”、“序”等公共建筑,是兼有礼堂、会议室、俱乐部、运动场和学校的性质的(参看拙作《我国古代大学的特点及其起源》)。等到西周的国家成立,“议事会”就成为贵族的元老会议,还是和酒会结合着举行的,称为“乡酒”。前节谈到,西周时国王所行的乡饮酒礼,在辟雍举行,商代国王更有到军队驻防地点举行的,因为原来乡饮酒礼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定兵谋”。随着天子、诸侯和执政的卿的权力逐步加强,元老的权力就逐渐缩小,元老的集会就不再商议军国大事,不再对军国大事有任何决定之权,于是只剩下一种敬老的酒会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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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27 根据上面的论述,可知乡饮酒礼原来不仅仅是一种酒会中尊敬长老的仪式,而且具有元老会议的性质,它在我国古代政权机构中占有一定地位。它的具有贵族元老会议的性质,和大蒐礼的具有“国人”的“民众会议”性质,是同样的来源。(详拙作《大蒐礼新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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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32 古史新探 [:1707038784]
1707042333 古史新探 三 “飨礼”为高级的“乡饮酒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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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35 西周、春秋时,天子、诸侯、卿大夫间流行着一种飨礼,作为招待贵宾的隆重礼节。飨礼是为了招待某一个(或几个)贵宾,特别隆重举行的,这和乡饮酒礼在某种规定场合举行的不同,和乡饮酒礼在宾、介之外还有许多所谓“来宾”的情况也不同。但是,飨礼原来也单称为“飨”或“乡”,如《仪礼·聘礼》郑注:“今文飨皆作乡”,《公食大夫礼》郑注:“古文飨或作乡”,这和乡饮酒礼单称为“乡”或“飨”完全相同。究竟两者的关系如何呢?因为礼书上缺乏有关飨礼的系统记载,经学家所谓“飨礼已亡”,从来学者没有把它分析清楚。其实,西周金文和《左传》、《国语》等书述及飨礼的很多,是可以研究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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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37 飨礼与乡饮酒礼的关系,过去学者有三种不同看法。第一种看法,认为飨礼与乡饮酒礼不同,飨礼的称为“飨”,是采用“飨”字的引申之义。如段玉裁说:“乡饮酒,古谓之飨,凡饮宾之飨,皆此义引申之”(《经韵楼集·乡饮酒礼与养老之礼名实异同考》)。第二种看法,认为飨礼即是乡饮酒礼,两者没有区别。如惠栋说:“乡人饮酒谓之飨,然则乡饮酒即古之飨礼,先儒谓飨礼已亡,非也”(《惠氏读说文记》)。第三种看法,认为飨礼起源于乡饮酒礼,而礼节基本相同。刘师培认为“飨与乡饮酒礼,其献数虽有多寡不同,至于献、酬、酢及奏乐,其礼仪节次,大概相符”。“飨礼舍天子飨诸侯别用房烝外,均设俎,与乡饮同”。“飨礼均以立成,其彻俎而后,则行燕礼,……乡饮礼之末亦同燕礼。”又说:“盖凡饮酒之礼,备有宾介,兼备献、酢、酬三节,献由主人躬亲,且其礼惟行于昼者,皆本于乡饮礼者也”(《礼经旧说》卷四)。在上述三说中,以后一说比较合理,但还说得不够完善。就其历史发展过程来看,飨礼确是起源于乡饮酒礼而有所发展的;就其内容来看,确实有许多基本相同之点,飨礼实际上是一种高级的乡饮酒礼。现在按照行礼次序,进一步说明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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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39 (一)戒宾、迎宾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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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41 飨礼多数以前来聘问的诸侯与卿大夫为贵宾,也有以本国卿大夫为宾的。所招待的贵宾多数是一人,也有数人的,如果是数人,其中就有宾、介之别。例如《左传·襄公二十七年》:“宋人享赵文子,叔向为介。”在迎宾之前也有戒宾之礼,如《左传·昭公元年》:“赵孟(即赵武)、叔孙豹、曹大夫入于郑,郑伯兼享之。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叶》,子皮遂戒穆叔(即叔孙豹),且告之,……乃用一献,赵孟为客。”所谓“赵孟为客”,是以赵孟为上宾,叔孙豹为介,所以子皮“戒宾”,先赵孟,后叔孙豹。这里说:“子皮戒赵孟,礼终,赵孟赋《瓠叶》”,可知“戒宾”时还有一套礼节,还要赋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比乡饮酒礼的“戒宾”为隆重。国君主持飨礼,不亲自“戒宾”,而派卿大夫代为“戒宾”,该是由于国君势位较尊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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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43 乡饮酒礼只有主人设有“相”,帮同主持礼节,而宾只有介。飨礼则宾、主双方都设有“相”。如周定王飨晋景公,由原襄公相礼(《左传·宣公十六年》、《国语·周语中》);楚共王飨晋卿郤至,“子反相”(《左传·成公十二年》);楚灵王飨鲁昭公于新台,“使长鬣者相”(《左传·昭公七年》);这都是主人设有“相”。《左传·襄公二十六年》载:“齐侯、郑伯为卫侯故,如晋,晋侯兼享之,晋侯赋《嘉乐》,国景子相齐侯赋《蓼萧》,子展相郑伯赋《缁衣》”;《国语·晋语四》载“秦伯享公子”,“子余相”;这又是宾设有“相”。此外,主持飨礼的主人还可带有许多随从,如《左传·襄公二十七年》:“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太叔、二子石从。”飨礼还设有掌管席次的“执政”,《左传·昭公十六年》:“晋韩起聘于郑,郑伯享之,……孔张后至,立于客间,执政御之,适客后,又御之。”杜注:“执政,掌位列者,御,止也。”“执政”正相当于乡饮酒礼的“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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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45 (二)献宾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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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47 乡饮酒礼,宾主之间有献、酢、酬三个步骤,称为一献之礼。飨礼则视宾客的尊卑分等,最尊者有九献。春秋时,招待国君的飨礼即用九献,如《左传·僖公二十二年》:“楚子入飨于郑,九献。”又如晋公子重耳到楚,楚成王用招待国君的礼招待他,“以周礼享之,九献”(《国语·晋语四》)。较次的用五献,如前面谈过的,郑伯用飨礼招待赵孟、叔孙豹、曹大夫,行礼时“具五献之笾豆于幕下”,因赵孟辞谢,改用一献(《左传·昭公元年》)。更次的用三献,如季武子说:“小国之事大国也,……得贶不过三献”(《左传·昭公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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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49 飨礼中献宾用的是“醴”,和乡饮酒礼献宾用“酒”的不同,所以古文献上或称乡饮酒礼为“乡人饮酒”,或称飨礼为“飨醴”。西周金文也称乡饮酒礼为“乡酒”,而称飨礼为“乡醴”,有着严格的区别。《说文》说:“醴,酒一宿熟也”;《周礼·酒正》郑注说:“醴犹体也,成而汁滓相将,如今恬酒矣”;《吕氏春秋·重己》篇高注说:“醴以糵与黍相体,不以麹也,浊而甜耳。”可知醴是用糵(麦芽)酿造成的甜白酒,糖化的程度大而酒化的程度小,而且是连酒糟在一起的,即今所谓酒酿。醴常被用在仪式上,只是给嘴里啐一下,不是给喝的,《士冠礼》中“宾醴冠者”,《士昏礼》中“女父醴使者”和“舅姑醴妇”,《聘礼》中“主君醴聘宾”,都是“啐之而已,不卒爵也”(详凌廷堪《礼经释例·饮食之例下》“凡醴皆用觯不卒爵”条)。飨礼中献宾时用醴也是如此,可以说,这是献宾之礼的进一步形式化。《尚书·顾命》说:“王三宿三祭三咤,上宗曰飨。”这是周康王即位时所举行的飨礼。《通典》卷九十三引《白虎通》,所引《顾命》“三咤”作“三哜”,《通典》卷七十二引魏尚书奏,引郑玄解释说:“即位必醴之者,以神之,以醴哜成之也。以醴哜成之者,醴浊,饮至齿不入口曰哜,既居重丧,但行其礼而不取其味。”其实,不居重丧,举行飨礼用醴时也是“饮至齿不入口”的。《顾命》所说的“哜”,也就是《仪礼》所说的“啐”。飨礼的献醴,只啐不饮,就用不到坐下,所以《国语·周语下》说:“夫礼之立成者为饫”,“饫”即是飨礼。飨礼因为是立着举行的,也或称为立饫,如《国语·周语中》说:“王公立饫则有房烝。”这种隆重的献醴之礼,是以立着不饮为其特点的,所以《左传·昭公五年》说:“是以圣者务行礼,……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顾命》说:“王三宿三祭三咤”,可知周初最隆重的飨礼只有“三献”,春秋时飨礼有“五献”和“九献”的,当是出于进一步的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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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2351 飨礼的献宾之礼,不仅比乡饮酒礼次数增多,而且在开始献酒之前,还有所谓“祼”,这是一种最隆重的献礼的序幕,只有在飨礼和祭礼中才有。“祼”或作“果”,也叫做“灌”,就是用郁鬯(一种配合香料煮成的香酒)来灌,让宾客嗅到香气。《礼记·礼器》说:“诸侯相朝,灌用郁鬯,无笾豆之荐。”因为“灌”在“献”之前,还没有把食物陈设出来[195]。《礼记·郊特牲》说:“至敬不飨味,而贵气臭也。诸侯为宾,灌用郁鬯,灌用臭也。”这种“贵气臭”的“至敬”的礼,只给宾客嗅到香气,也不是给饮的。“祼”只有在飨礼和祭礼应用,同样是用来表示隆重的敬献之意的,所以《礼记·祭统》篇说:“夫祭有三重焉,献之属莫重于祼。”《国语·周语上》载虢文公说:“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郁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可见在飨礼开始时,在献醴之前确有“祼鬯”之礼。《左传·襄公九年》记季武子说:“君冠,必以祼享之礼行之,金石之乐节之,以先君之祧处之。”杜注:“享,祭先君也”,该是错误的,行“冠礼”时并无祭祀先君的节目,《左传》常以“享”假作“飨”。王国维说:“诸侯冠礼之祼享,正当士冠礼之醴或醮”(《观堂集林》卷一《再与林博士论洛诰书》),是正确的,“祼享”即指具有“祼”的仪式的飨礼。士冠礼中对冠者的醴或醮,是当作宾客招待的,即所谓“醮于客位”,到诸侯冠礼中,为隆重起见,就改用飨礼,飨礼要先“祼鬯”,所以也称为“祼飨之礼”[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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