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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之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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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无忧病。病少愈,强与我会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寿宫神君。寿宫神君最贵者太一,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非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帷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祓:用斋戒沐浴等方法除灾求福。】,然后入。因巫为主人,关饮食【关饮食:关照、领取神君的饮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寿宫、北宫,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画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绝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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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原来的齐地人少翁凭借鬼神的方术被汉武帝召见。皇帝有一位特别宠爱的王夫人去世了。据说少翁用方术在夜间使王夫人的容貌现出,天子从另一个帷帐中像是真看见了她。于是就任命少翁为文成将军,给他的赏赐非常多,还用对待宾客的礼仪接待他。文成将军对皇帝说:“皇上如果想和神灵交往,住的宫室披挂的服饰不像神仙用的,神仙就不会到来。”于是制造了画上云气的车子,以及分别依干支五行相胜的日子驾着车驱赶恶鬼。又建造了甘泉宫,中间是台室,画上天、地、太一等鬼神,而且设置了祭祀器具从而招来天神。过了一年多,文成将军的方术越来越不灵,神灵也没有来到。他就在帛上写些字让牛吞下,假装不知道,说这头牛的肚子里有奇物。杀掉牛之后找到了帛书,上面写的内容非常怪异,天子认出了写字人的笔迹,询问了这个人,果然是伪书,于是杀掉文成将军,把这件事隐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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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就又兴造了柏梁殿、铜柱、承露仙人掌一类的建筑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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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将军被杀死的第二年,天子在鼎湖宫病得很厉害,巫医们能治的办法都用过了,但仍然没有治愈。游水发根说上郡有个巫神,有病的时候却使鬼神降服于他。皇帝把他招来,安置在甘泉宫,给附在他身上的鬼神设了祭祀。等到有病时,派人去问这个神君。神君对他说:“天子不要再为病情忧愁了。病情略有好转,就勉强支持着来甘泉宫与我会面。”于是天子的病好些了,就起身前往甘泉宫,病果真好得彻底。于是大赦天下,把神君迁置在寿宫。寿宫神君中最尊贵的是太一神,辅佐他的助手叫大禁、司命一类,都跟从他。众神仙是不能够看见的,只能听到他们说话,说话的声音和人的声音是一样的。神君有时离去有时来临,来临的时候有小风飒飒。他们居处在宫室帷幕里面。有时在白天说话,但通常还是在夜里说。天子举行了除灾求福的仪式后才能进屋。屋中把巫师视为主人,关照、领取神君的饮食。众神所说的话也由巫师传达下来。又设置了寿宫、北宫,悬挂用羽毛装饰的旗帜,陈设了供奉器具,来礼祭神君。神君所说的话,皇帝派人听取记录下来,取名叫“画法”。他所说的话,都是人世上习俗所知道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天子心里独自喜欢。他的事很隐秘,世上的人们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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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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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答【不答:指与礼不合。】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宽舒议:“天地牲角茧栗。今陛下亲祠后土,后土宜于泽中圜丘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祠汾阴脽丘【脽丘:土丘。】,如宽舒等议。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雒阳,下诏曰:“三代邈绝,远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岁,天子始巡郡县,侵寻【侵寻:逐渐到达。】于泰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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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宫人:王宫中的私役人员,不属于朝廷命官。】,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无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其蚤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说。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奄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修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验小方。斗棋,棋自相触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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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第三年,有关官员说“纪元”应该用上天的祥瑞来命名,不应该只是按一、二来记数。第一个年号叫作“建”,第二个年号根据彗星出现叫作“光”,第三个年号由于郊祭时候获得过一只角的野兽叫作“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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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冬天,天子到雍县郊祭,计议说:“现在我亲自来郊祭上帝了,但是没有祭祀后土,这与礼制不符。”主管官府和太史公、祠官宽舒商议:“祭祀天地的祭品贵在所用的牲畜是角小得像茧栗一样的幼小牛犊。现在陛下亲自来祭祀后土,应该在水泽中建圜丘,在圜丘上设五个祭坛来祭祀,每坛用包括一头小黄牛的太牢祭品,祭祖完毕以后把它们全都埋葬在地下,而陪祭人所穿的衣服崇尚黄色。”于是天子就往东去,开始在汾阴治所脽地山丘上建筑後土神庙,就像宽舒等人议论的一样。皇上亲临巡望跪拜,跟祭祀上帝的礼仪完全相同。祭礼完毕后,天子顺路到了荣阳,然后回去。经过雒阳,下达诏书说:“夏、商、周三代十分遥远,年代太久远了,后代就难以留存。应该用纵横三十里的地方赐封周家后裔为周子南君,以供奉他先祖的祭祀。”这一年,天子开始巡视郡县,逐渐到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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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天,乐成侯丁义上书介绍栾大。栾大,是替胶东王刘寄管理宫中日常生活事务的宫人,过去曾经和文成将军同时向一个老师学艺,学成以后就做了胶东王的尚方官。乐成侯的姐姐是康王(胶东王后来谥为康王)的王后,没有生儿子。康王死后,其他妾姬的儿子被立为王。康王王后有淫乱行为,与新王不合,相互用法术危害。康王王后听说文成将军已经被杀死,于是想对皇帝献媚,派遣栾大通过乐成侯求见皇帝进献方术。天子诛杀文成将军后,后悔过早地处死了他,可惜他掌握的方术没有用尽,等到召见了栾大,非常高兴。栾大人长得既高大又漂亮,言谈中有很多计谋策略,而且敢说大话,吹牛时毫不犹豫。他对皇帝说:“我经常来往于大海中,见到过安期生、羡门高一类的仙人。但是因为我的身份低贱,他们不相信我。又认为康王只是个诸侯王,不值得给他神方。我对康王说过多次,康王又不重用我。我的老师说:‘黄金可以炼成,而黄河的决口可以堵塞,长生不死的药物可以获得,仙人也可以招来。’然而我恐怕会与文成将军一样,方士们全都掩口不敢说话,哪里还敢谈论方术呢!”皇帝说:“文成将军是吃马肝死的。如果你真的能够修炼出他那样的方术,我还有什么吝惜的呢!”栾大说:“我的老师并没有什么要求别人的,是人们去求的他。陛下一定要把他招来,就要让他的使者尊贵,让他的使者有亲属关照,受到宾客之礼的款待,不要轻贱他,他佩戴各神的印信,才可以让他传话给神人。还不知道神人是肯还是不肯。只有使求神的使者非常尊贵,然后才可以招来神仙。”于是皇帝先让他演示一下小的方术来验证一下他的本领。栾大于是进行斗棋,棋子能自动相互抵触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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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余,得四印,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皋陆【皋陆:河边陆地。】,堤繇【繇:同“徭”,徭役。】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干》称‘蜚龙’,‘鸿渐于般’,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童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命其邑曰当利公主。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大主:指大长公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扼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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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夏六月中,汾阴巫锦为民祠魏脽【魏脽:即前文中的汾阴脽丘。因汾属魏地,故称。】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款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曣,有黄云盖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间者河溢,岁数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岁丰庑【庑:同“芜”。指庄稼歉收。】未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泰帝兴神鼎一,一者壹统,天地万物所系终也。黄帝作宝鼎三,象天地人。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亨鬺:烹煮牲牢用来祭祀。】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鼐:指大鼎。】鼎及鼒【鼒:小鼎。一说指圆而且上口有收分的鼎。】,不吴【吴:同“娱”。引申为喧哗。】不骜,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路弓乘矢,集获坛下,报祠大享。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德焉。鼎宜见于祖祢【祖祢:祖庙和父庙。】,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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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汉武帝正为黄河决口担忧,而炼丹沙铅锡成黄金还没有成功,就任命栾大为“五利将军”。过了一个多月,栾大就得到四方印信,又佩戴上了“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的印信。皇帝下诏书给御史说:“过去大禹疏浚九江,开通四渎。近年来黄河泛滥,淹没了两岸高地,修筑堤坊的劳役没有停止。我统治天下有二十八年了,上天如果要送给我一名贤士,就该是大通将军了,而栾大正是能通天意的呢。《周易·乾卦》说‘有飞龙游弋在天’,《渐卦》上又说‘似鸿鸟飞临高岸边’,能够得到栾大,那么上天大概会赞许我的意志。应当用二千户封地士将军栾大为乐通侯。”于是,汉武帝赏赐给栾大列侯等级的上等宅第和一千名童仆。从皇帝的御用中支出车马、帐幕、器械、器物等来充满栾大的家室。又把卫皇后的长女许配给他,赠送给他上万斤黄金,把她的食邑封号改为当利公主。天子亲自驾临五利将军的宅第。派出探问和负责供应的使臣,在道路上连接不断。从武帝姑母大长公主和将军丞相以下的官员都在他家中备设酒宴,进献给他。于是天子又刻置了一枚玉印叫“天道将军”,派遣使者身穿羽衣,在夜间站立在白茅上授印,五利将军也身穿羽衣,夜晚站立在白茅上接受玉印,以此表示不把他当臣下看待。而佩印称作“天道”的原因,是将要替天子引导天神来临的意思。于是五利将军经常夜间在他家进行祭祀,想借此把天神求下来。天神没有求下来,反而把百鬼聚集来了,但他还是很能驱使它们。在这以后他整理行装外出,往东乘船入海,据说去寻找他的师父。栾大被召见几个月后,就佩戴六方大印,尊贵的身份震动天下,由此沿海一带原来属于燕国、齐国境内的方士,没有谁不激动地握紧手腕振奋地说自己也有仙方,能够修炼成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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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六月中旬,汾阴有个巫者叫作锦的在魏脽的后土神庙地界旁边为民众祈祷祭祀,看到地面像钩子一样突起,用手扒开一看,找到了一座鼎。这座鼎很大,与其他鼎都不一样,雕刻有纹饰,但没有文字说明,人们都很奇怪,于是报告给当地的官吏。官吏报告给河东太守名叫胜的,胜把这件事上报给朝廷。天子派遣使者去查验,问明巫者获得鼎的情状中没有奸伪欺诈,于是按礼法加以祭祀,把鼎迎接到甘泉宫,百官随行,皇帝亲自献祭,将它祭荐给上天。途中走到中山时,天气晴朗温和,有一片黄色的云覆盖在头上。正好有只麃经过,皇上亲自射中它,因而用它来祭祀。到了长安后,公卿大夫等官员都上议请求尊奉宝鼎。天子说:“近年来黄河泛滥,几年来收成都不好,所以巡视各地,祭祀土神,祈祷它替百姓们养育庄稼。今年的收成好不好还没有消息,鼎为什么要出土呢?”官员们都说:“听说过去泰帝铸造一座神鼎,‘一’就是‘一统’的意思,是天地万物统一归系的象征。黄帝制作了三座宝鼎,象征着天、地、人。大禹收集了九州出产的金属,铸成了九个鼎,这九个鼎都曾经用来烹煮牲畜来祭祀上帝鬼神。它们遭遇到圣明的君主就会出现,这样传到了夏代、商代。周朝的德行衰败,宋国的社庙覆亡,鼎就沉没在水中,隐伏起来不出现。《诗经·周颂》说‘从庙堂到门槛外,有献羊的,有献牛的;大鼎、中鼎和小鼎,全都验过,不喧哗,不狂傲,保佑大家都福寿绵长,吉祥美好’。现在宝鼎到了甘泉,色泽光润,变化奇妙,承受着无边无疆的祥福。和在中山降下的黄白祥云的情况相符,祥云就像嘉兽象征瑞应,加上陛下用大弓和四支箭都射到了它身上,把它捕获送到祭坛下用来祭祀,祥兆都会集到坛下,形成酬报天地鬼神的盛大典礼。只有承受天命来称帝的人才能真心了解上帝的意愿,与上帝的德行相契合。宝鼎应该进献到祖先宗庙中,珍藏在甘泉宫天帝殿廷,以便契合上天降赐的明确征兆。”皇帝下诏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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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海求蓬莱者,言蓬莱不远,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候其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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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说,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公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则能仙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会。黄帝且战且学仙。患百姓非其道者,乃断斩非鬼神者。百余岁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冢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胡:胡指颈下垂肉。,指胡上之毛。】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龙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躧【躧:鞋子。】耳。”乃拜卿为郎,东使候神于太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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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大海寻找蓬莱仙岛的人,都说蓬莱仙岛距离岸边并不很远,但是不能到达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看不见它放射的瑞气。汉武帝于是派了望气的官员来辅佐征候蓬莱岛的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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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皇帝来到雍县,将要举行郊祭。有人说“五色之帝,是太一帝的助手,应该创建太一的神坛,由皇上亲自郊祭”。皇帝犹豫不能决定。原来齐地的人公孙卿说:“今年获得了宝鼎,而冬季的辛巳朔日晨旦是冬至到达的时刻,与黄帝时的历象正好一样。”公孙卿还在进言议事的书札上说:“黄帝在宛朐地方得到宝鼎,向臣子鬼臾区询问原因。鬼臾区回答说:‘您得到了宝鼎和用于占卜的神蓍草,这一年的己酉朔日晨旦是冬至时刻,合乎天的历数,就这样终结后又重新开始。于是黄帝预测日月朔望以推算历法,后来大概每过二十年再轮到朔日晨旦冬至,总计二十次推算,合三百八十年,黄帝就成了神仙升上天去了。”公孙卿想通过汉武帝的近臣所忠上奏汉武帝,所忠认为他的书札中的议论荒诞无理,怀疑他是胡妄写成的,推辞说:“祭宝鼎的事情已经决定了,还能再做什么!”公孙卿又通过汉武帝宠爱的人上奏了。皇帝看了非常高兴,就召来公孙卿询问这件事。公孙卿回答说:“我从申公那里得到此书,申公已经死了。”皇帝问:“申公是个什么人?”公孙卿说:“申公是齐地的人。他和仙人安期生有来往,接受了黄帝的言论,没有写过什么著作,只有这份铸在鼎上的文字。说‘汉家的兴盛应当在黄帝的时令再次出现的时候’。还说‘汉家帝王的贤圣人出现在汉高祖的孙辈到曾孙辈中。宝鼎出土就会和神灵相通,应举行封禅典礼。自古举行过封禅的王有七十二位,但只有黄帝能够上到泰山举行封礼’。申公说:‘汉朝的君主也应当上到泰山举行封礼,上到泰山举行了封礼就能够成仙升天了。黄帝时代有上万个诸侯,而其中能主持名山大川神灵祭祀的封国有七千个。天下有八座名山,其中三座在边远的蛮夷地区,五座在中原各国。中原的华山、首山、太室山、泰山、东莱山,这五座山是黄帝经常游历的,和神灵在那里相会。黄帝一边作战,一边学习仙道。他担心百姓中有人反对他学仙道,就把那些诋毁鬼神的人处决了。这样一百多年以后,黄帝才能够与神灵相往来。黄帝到雍地郊祭上帝,住了三个月。鬼臾区别号大鸿,他死后葬在了雍地,过去说的鸿冢就是他的墓。这以后黄帝在明堂接见了万种神灵。明堂,就是现在的甘泉宫。所说的寒门,就是现在的谷口。黄帝开采首山的铜矿,在荆山下面铸鼎。鼎铸成后,有条飞龙垂着胡须从天而降来迎接黄帝。黄帝骑上龙背,大臣们和后宫嫔妃跟着骑上去的有七十多人,龙就飞上天了。剩下的小臣子不能骑上龙背,就都抓住龙的胡须,龙的胡须被揪掉了,掉落在地上,黄帝的弓也掉落了下来。百姓们仰望着黄帝飞上天去了,就抱着他的弓和龙的胡须哭泣,所以后代就把黄帝上天的地方叫作鼎湖,把他掉落的弓叫作乌号。’”天子就说:“哎呀!如果我真的能够像黄帝那样,我会把丢弃人世间的妻妾子女看作是扔掉鞋子一样。”于是委任公孙卿做了郎官,派他去东方在太室山恭候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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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令祠官宽舒等具太一祠坛,祠坛放【放:同“仿”,仿造。】薄忌太一坛,坛三垓【垓:同“陔”,层,阶次。】。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其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脯之属,杀一狸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醊食【醊食:连续祭祀。】群神从者及北斗云。已祠,胙余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洎:灌水于釜中称为“洎”。】之。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羊彘特:雄性羊、猪各一头。特,雄性。】。太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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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昧爽:黎明之前。】,天子始郊拜太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太一如雍郊礼。其赞飨曰:“天始以宝鼎神策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太一云阳,有司奉瑄玉【瑄玉:祭祀用的大璧。】嘉牲【嘉牲:美牲。指牲畜的毛色纯、年岁合乎要求、体形美而膘肥等。】荐飨。是夜有美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宽舒等曰:“神灵之休,祐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太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秋及腊间祠。三岁天子一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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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于是到雍县举行郊祭,接着到达陇西,向西登上了崆峒山,幸临甘泉宫。命令祠官宽舒等人筹建了太一神的祭坛,祭坛仿照薄忌所说的太一坛修建,筑成三层。五帝的祭坛环绕在太一坛的下面,分别按它们所在的方位排列,黄帝的祭坛设置在西南方,祭坛的八面都修了相应的鬼道。太一坛祭品与雍县每座畤的祭品是一样的,而另外加上醴酒、枣脯等食物,还杀一头狸牛作为盛在俎豆等祭具里的一套完备的祭品。而五帝的祭品只有通常俎豆所盛的食物和醴酒。在祭坛下面的四方地,就是些绕着祭坛设置并互相连缀的给群神的随从及北斗星神供奉歆食的祭座。祭祀完毕后,剩余的祭肉都要用柴火烧掉来供神灵享用。祭品中的牛是白色的,鹿放在牛的腹腔中,猪再放在鹿的腹腔中,然后用水浸润。祭日神用牛,祭月神用公羊、公猪。太一坛的祭祖主管官员穿紫色绣花的祭服。祭祀五帝的祭服的颜色分别与所祭的天帝的颜色一样,祭日神的官员穿红色的衣服,祭月神的官员穿白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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