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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41 1917年6月11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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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43 安格斯·布坎南和济瓦尼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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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45 敌人在哪里?我方的人员在哪里?夜间行动总是不免遇到这样的问题。十二点整,在黑暗的掩护下,布坎南所属的第二十五皇家燧发枪营与一支黑人步兵营(现在黑人步兵营数量越来越多了)在卢库莱迪河上某处上岸,距离林迪与海岸有十五公里远。这项行动的构想相当不错:如此一来,他们与一支在北方推进的部队结合之后,即可由侧翼包围德军靠近海岸的坚固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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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47 问题是,这么一场行军在白天就已经够困难了,因此在黑夜里更是有如梦魇,何况他们的行军路线还是在丛林里。不过,上头的将领总算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想法是,布坎南的营将沿着一条窄轨铁路穿越一片平地丛林——他们知道那条铁路从河边延伸往姆夸亚的方向。布坎南的营现在就走在这条铁路旁,所以前进的速度相当快。他们所有人都因为在泥泞的河岸下船而弄得浑身又湿又冷,所幸借着步行而让身体又暖了起来。不过,那两个问题还是没有获得解答:敌人在哪里?我方的其他人员又在哪里?他们希望那支黑人步兵营在他们左侧某处沿着平行的路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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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49 布坎南听到一只公鸡的打鸣声,又响亮又清楚。他因此知道他们正走近一个村落,而且黎明即将来临。他看见地平线上的微弱光芒。他听到远方传来的微弱炮火声。那是他们的其中一艘炮艇与敌军交火的声音。不久之后,他还听到了飞机的嗡嗡声,那是英军派出来侦察敌人的飞机,但敌人都隐藏在芬芳的深绿色丛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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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51 他们在黎明的苍白光线下经过姆夸亚,然后队伍便朝西转向莫桑比克的方向。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经大亮。他们爬上济瓦尼附近的一座山脊,终于首度看见了他们自从午夜以来就一直搜寻的对象——他们的敌人。在不到一千五百米外的山谷另一侧,大批的德军黑人士兵正在移动。他也可以看见敌军大炮发出的烟雾——那是德国人凭着他们废物利用的天赋,从被英军击毁的“柯尼斯堡”号轻型巡洋舰上拆下来使用的105毫米口径的大炮。布坎南和其他人往山谷里移动,却发现敌人早已盘踞于山谷中,而且他们立刻就遭遇了兵力强大的德军巡逻队。双方不免一场混战,英军于是撤退至山脊上。他们很快就发现,左侧的那个营也与敌军交上了火。接着,第二十五皇家燧发枪营奉命暂时在山脊上挖掘战壕,守住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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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53 这项工作花费了一整个上午,午餐之后也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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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55 不过,下午两点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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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57 在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外突然枪声大作,原来是配备了步枪与机枪的德军黑人士兵在树丛与高草的掩蔽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了前面来。布坎南把这阵枪声比拟为猛烈的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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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59 他后来描述这起事件的时候,发现激烈的近距离战斗一旦展开,就很难清楚知道状况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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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61 接下来,你会丧失对于时间以及一切事物的认知,只不过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发生着,使得你全身充满活力,并以狂乱的速度做着各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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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63 幸运的是,发动攻击的敌军犯下了在浓密草木中战斗的一种常见错误:他们瞄准得太高,以致大多数的子弹都从守军的头顶上飞过。但这番好运却也带来了一个缺点:那些射得太高的子弹打下了树上的蜂巢,于是被激怒的蜜蜂一见到人就攻击。这个品种的蜜蜂蜇起人来特别痛,连平常相当内敛的布坎南都称被那种蜜蜂蜇到的疼痛令他们“几乎发狂”,且绝对不是夸大其词。这种情形在东非的战役当中发生过几次,布坎南一度见过一个人被蜇得很严重,结果真的因为疼痛过度而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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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65 战斗终于随着天黑而结束。德军撤退,第二十五皇家燧发枪营仍然守在山脊上。英军士兵的身上满是黄色肿块,有些人的脸甚至肿得难以睁开眼睛。明天,他们将返回林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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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67 1917年6月14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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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69 米歇尔·科尔代在傍晚的阳光下漫步于巴黎的一条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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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71 原本的主题上又添加了一项全新的主题,这可不只是变奏而已。可想而知,这项新主题与美国参战脱不了关系。米歇尔·科尔代在众议院里听了勒内·维维亚尼的演说。科尔代对维维亚尼的评价不高,不只因为他是个优柔寡断的政治人物,且吸毒丑闻缠身,主要还是因为他在1914年所做的事情——或者应该说是他当时没有做的事情。身属左翼阵营的维维亚尼是战争爆发时的法国总理,但他却没有采取任何作为以避免这场灾难;实际上,他甚至还致力推动战争信用法案的通过,而该项法案正是法国参战的必要前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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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73 维维亚尼身为“掌权者”的日子基本算是结束了,但却凭着演说才华仍然活跃,他的演说才华确实非常杰出。维维亚尼擅长华丽又煽动人心的辞藻,而在这种情况下,演说者说话姿态的重要性总是不亚于实际上的内容。他发表的演说确实“雄辩滔滔”。他说的话和其他人大同小异,这场演说也和往常一样,再次重弹了“奋战到底”的老调。不过,他这次却添加了某种新的东西,使得科尔代不禁为之屏息。这场战争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新的意义、新的理由。现在的说法是,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乃是为了让“我们儿子的儿子不必再丧生于这样的冲突当中”。原来这才是这场战争真正的重点!他们打的是一场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这是一种新的概念。漂亮。真是一句漂亮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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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75 将近晚上七点,科尔代在西沉的温暖太阳下漫步于一条大道上。街头上混杂了各种景象,就许多方面而言也反映了这场战争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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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77 有些妓女戴着像遮阳伞一样大的帽子,穿着及膝的裙子,袒露着胸脯,套着半透明的丝袜,脸上化着浓妆;年轻的军官敞开着领口,身上别满了引人注目的绶带勋章;协约国的士兵——身材壮硕的英国兵、和气的比利时兵、不幸的葡萄牙兵、长靴傲人的俄国兵,以及身穿合身战斗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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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79 科尔代也看到了一种新现象——军人乞丐。近来在餐厅或咖啡厅常可看见他们的身影。他们的胸口通常佩戴着勋章,而且都是级别崇高的勋章,例如因为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而获颁的军功十字勋章。他们借着贩卖明信片或者唱爱国歌曲而换取一点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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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81 科尔代在人行道上遇见的这名军人乞丐缺了一条胳膊,而且还喝醉了。他游走于人群中,不断向人乞讨几枚钱币,不然来根香烟也好。他还不断重复着这个字眼:“和平……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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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83 后来,科尔代和一名友人谈话,对方告诉他法军里的士兵哗变情形尚未结束,至今已有超过四百名哗变的士兵被枪毙。[22]他的友人还提及,有个哗变的士兵被判处死刑的时候说:“如果他们枪毙我,至少我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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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85 1917年6月20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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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87 芙萝伦丝·法姆伯勒返回沃洛申纳的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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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73389 夏日的太阳,炎热的天气,天上不时传来雷声。在山丘上,她可以看见掩映在树枝下的帐篷,还有围聚在几棵树下享受阴凉的马儿,她还可以看到有人在混浊的河水中泡澡。法姆伯勒很高兴能够回来。现在一切都很安静,但有谣言说俄军将在几天内发动一波新的攻击行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们届时就会有忙不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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