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37364e+09
1707373640
1707373641 库欣与他的同事回到医院正好赶上晚餐。用完餐后,他的指挥官拿走了库欣昨天还没看的《泰晤士报》。后来库欣向他要,那名高阶军官却把报纸藏在背后,并且要求他去看钉在餐厅门上的一份陆军公报。库欣颇觉恼怒,而且他也觉得那份公报上的代码与地图坐标看起来完全不知所云:
1707373642
1707373643
1707373644
1707373645
1707373646 午夜前后,库欣躺在帐篷里听着远方愈来愈激烈的炮火声。接着,雨又再度开始打落在帐篷上。
1707373647
1707373648 第二天,有人告知库欣说,在7月23日至8月3日之间,这个区域的三所战地医院共有17 299名伤员转院接受进一步治疗或是已经出院。(当然,这个数字不包含死者在内。)第五军还有另外十二所像他们这样的战地医院。
1707373649
1707373650 1917年9月4日,星期二
1707373651
1707373652 爱德华·穆斯利搭乘马车前往安卡拉
1707373653
1707373654 今天的早餐完全是一流水平:香肠、蛋糕、茶和果酱——穆斯利刚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看管他们的卫兵吃了面包、橄榄、甜瓜与洋葱。然后,他们全部从那间满是臭虫的小旅社动身出发。一开始,穆斯利和另一名战俘——一个手臂骨折严重发炎的英国士兵——搭乘着同一辆马车,但到了一座山的上坡路段,他们就只能下车走在马车旁:因为拉车的牲畜实在没有足够的力气拉着他们两人上坡。山坡上长满了高耸的松树。一大群骑警跟随着他们,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免于盗匪的袭击。他们经过一座瀑布。
1707373655
1707373656 穆斯利其实盘算着想要逃跑,而且夏天期间他曾在卡斯塔莫努与一群俘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准备一场极为大胆的逃亡行动。他们打算沿着山里的一条小径逃到黑海,那里应当有一艘船埋在沙子里——有桨但没有帆。穆斯利甚至假扮成土耳其人练习逃跑了几次,测试怎么样最容易能够骗过卫兵。他有一次差点被抓,自此之后就受到严密监管。不过,那群俘虏当中有些人确实逃了出去,但(可能)又被抓了回来,原因(恐怕)是遭人告密,或者(更有可能)是因为假扮成德国人的扮相太过拙劣而被逮住了。
1707373657
1707373658 不过,现在穆斯利已离开了卡斯塔莫努的监禁处所。他仍然为防守库特阿马拉那段期间留下的后遗症所苦。真正的问题是背部的严重挫伤——他的背部曾被一块炮弹碎片击中,伤了几节脊椎骨——经常痛得他晚上都睡不着。他收到伦敦外交部几个友人寄来的一封信,于是借此虚言恫吓土耳其部队的指挥官,使对方以为伦敦当局对他的案子特别关注,结果那名指挥官因此安排将他转送到安卡拉。穆斯利本身一再要求到君士坦丁堡接受治疗:他心中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认为在那里会比较容易逃跑。
1707373659
1707373660 上山的路程花了大半个上午,而且他们直到下午三点才抵达山隘。山峰已在不远处,笼罩在雾气当中。他们在山隘休息了比较长的时间,并且在下山之前先吃了午餐。穆斯利非常厌恶阿里,也就是负责主管这趟旅程的军官。阿里脾气暴躁、野心勃勃、外强中干,可是他们却借着一再为他奉上香烟而取悦他。穆斯利对于看管他们的士兵穆斯塔法则评价高了许多,而且他和另外那名俘虏也与穆斯塔法培养出了不错的关系。这个“任劳任怨的土耳其农民”虽然患了严重疟疾,却仍然毫不埋怨地善尽自己的职责,令他们两人颇感钦佩。
1707373661
1707373662 温度升高了。尽管穆斯利与他的同伴现在能再回到马车上,但这段旅程却不太惬意。天气炎热,路面又颠簸,马儿也极为虚弱,有时甚至不免跌倒,而必须由人帮忙撑起。此外,马具也不得不一再修补,而且他们一度差点驶下路旁的陡坡。穆斯利的眼睛愈来愈不舒服,但尽管如此,他的心情却是出奇得好。他在日记里写道:“可是这几天非常美妙,我们不停移动,踏上重新发现这个世界的旅程,从睡眠迈向梦土,从死亡迈向生命。”
1707373663
1707373664 他在途中认出了他们当初遭俘虏之后被带到卡斯塔莫努的路上所见过的景色:这里的一间小农舍,那里的一间磨坊,还有那栋被摧毁的亚美尼亚人住宅。他们今天又在另一家小旅社过夜。抽了一根烟之后,他们就到屋顶上睡觉,也许是因为这家旅社虫满为患,也可能只是因为室内的温度太高。
1707373665
1707373666 同一天,安格斯·布坎南离开了标记为C23的营地——又一个炎热而且疾病猖獗的丛林营地。他写道:
1707373667
1707373668 全营在9月4日离开C23,前往纳伦尤前方的中央与左侧营地,据守那里的前线,接替第八南非步兵营,因为他们都病得东倒西歪,不再适合在前线服役。一段时间以来折磨着我的体力透支和热病,在这里开始逐渐压垮了我的耐力。
1707373669
1707373670 1917年9月10日,星期一
1707373671
1707373672 艾尔芙莉德·库尔在施奈德米尔做了“农夫蛋卷”
1707373673
1707373674 现在,每个人都在谈论粮食——以及囤积物资的必要性。没有人想要再经历像去年的“芜菁之冬”一样的冬天。所幸,他们在阿尔特班霍夫大街17号的家里有一整个地下室的马铃薯(他们向肯茨勒先生买了一大堆)和芜菁。不过,他们没多少面包,也没有油。他们的饮食极为单调乏味。[36]
1707373675
1707373676 然而,艾尔芙莉德却成了做“农夫蛋卷”的专家——这是她和她弟弟都非常喜爱的一道菜肴。她先用一片老猪皮涂抹铁锅,加点盐,放入切片马铃薯,细火慢煎,以免烧焦。接着,她再把一个鸡蛋连同水、面粉、盐与胡椒粉打一打,再和一些洋葱或细香葱一起倒入锅里——如果有洋葱或细香葱的话。诀窍在于水要加得恰到好处,足以盖过马铃薯,但又不能多得完全稀释掉蛋香。
1707373677
1707373678 两天前,艾尔芙莉德和她的朋友特露德在莱韦伦茨与瓦尔德克这两位中尉的陪同下出外散步了很长一段距离。天气仍然带有夏日的温暖气息,他们一路走到了柯尼斯堡。瓦尔德克中尉走在她身边,听她说话,伸臂环抱着她,被她说的故事逗得开怀大笑,以一种古怪但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她,还亲吻她的指尖、鼻端以及额头。莱韦伦茨中尉一度对瓦尔德克摇了摇手指头,以讨人厌的口吻说:“不行,不行——未成年!”此外,莱韦伦茨中尉与特露德不时接吻,但瓦尔德克中尉却仅以牵着艾尔芙莉德的手以及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为足。他们直到傍晚才回家,而且在阿尔特班霍夫大街家门口的阶梯上告别之时,他还在她耳边悄声说他爱她。他,瓦尔德克中尉,他那一身精美的飞行员制服、斜戴的军官帽,还有皮手套、铁十字勋章,以及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与金黄色的头发。她开心不已,只觉得双腿发软。
1707373679
1707373680 尽管如此,或者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仍与往常一样持续和格蕾特尔·瓦格纳玩着角色扮演的游戏。艾尔芙莉德最喜欢的玩法,就是她自己扮演冯·叶勒尼克中尉,格蕾特尔扮演玛尔塔护士。现在,她们的游戏出现了一个新剧情:冯·叶勒尼克中尉通常深深爱着一位想象中的女郎或者玛尔塔护士。不幸的是,他/她心爱的对象却已经嫁给了一名少校,因此他们的爱只能够是保持距离的柏拉图式爱情。
1707373681
1707373682 她目前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玩这种游戏上,但她偶尔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到车站的红十字会餐厅帮她祖母的忙,不然就是单纯在那儿看着运兵列车与医护列车。不过,她到车站的频率已愈来愈低,对于教室里那幅战争地图上的黑、白、红色旗子也不再感兴趣。现在,他们在学校已很少谈及各条前线的状况——除非有人的朋友或亲人在前线阵亡。此外,他们也已经很久不曾因为庆祝胜利而放假。如同艾尔芙莉德在日记里写的,这场战争已经持续得太久,以致几乎“成了常态。我们都记不得和平是什么模样了。我们现在已经都不再把战争放在心上”。
1707373683
1707373684 1917年9月28日,星期五
1707373685
1707373686 米歇尔·科尔代到图尔拜访阿纳托尔·法朗士
1707373687
1707373688 火车在午餐时间驶入车站。阿纳托尔·法朗士站在站台上,他是一位年纪老迈、身材肥胖的绅士,蓄着一撮白色短须,头上戴着一顶红色帽子。他们和他一起搭车前往法朗士美丽的乡下庄园贝舍勒里耶,它坐落于城外两公里的一座小山上。
1707373689
[ 上一页 ]  [ :1.7073736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