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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81 [139] 《论和平》33。在《论和平》31中,伊索克拉底明显是在反对卡利克勒斯的那种非道德的理想,以及他的“强权即公理(Might makes right)”的信条,柏拉图在《高尔吉亚》中曾经将修辞学[雄辩术]及其教授实际政治的目的与这种理想和信条相联系。在《论财产交换》中,伊索克拉底试图将它们明确地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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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83 [140] 《论和平》28—34。伊索克拉底认为,所有人都渴望他们自己的利益,并且总想比别人拥有更多,但他们又完全不知道怎样去实现这些目标。城邦也是这样,相信凭借武力逼迫(即权力-政治)就能实现自己的目标。他们认为不正义是合理的,正义尽管可贵,但不能带来好处。他们不知道,没有什么比德性更有利于获取财富,正是由于我们内心的良好品质,我们才可以获得赖以生存的其他优势。因此,伊索克拉底说,那些帝国统治的拥护者误解了人的基本本能。那些更喜欢以不正义的方式而行动的人,还有那些觊觎其他城邦的财富的人,都会遭遇陷阱前的猎物的命运:先是沾沾自喜于自己之所得,不久却发现自己处于巨大的困境之中。因此,伊索克拉底说,这样的贪欲实际上并不有利于其实践者。所以,前面说真正的“贪欲”是以德服人和严格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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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85 [141] 《论财产交换》282和285。在283中,伊索克拉底指责哲学家们滥用言辞:他们将本属于最高贵者的言辞用于最低劣的事物。实际上,他自己就将“贪欲(pleonexia)”一词从一种令人讨厌的品质转化成了一种理想。在这方面,他明显是在遵循柏拉图《会饮》206a中的事例,柏拉图将理想化了的爱欲(Eros)定义为拥有至善至美者的冲动(参见本书第二卷,此处 ,本人提到了亚里士多德对自爱的重新诠释)。与此类似,柏拉图曾经在《高尔吉亚》中宣布,利己主义的强权政治试图获得的权力不是一种真正的权力。伊索克拉底运用相同的手段表明,“他的”修辞学[雄辩术]通向那种真正的高尚的自我修养和自我实现。伊索克拉底毕竟从他所鄙视的辩证法科学中学到了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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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87 [142] 《论财产交换》286—290。伊索克拉底的最诚挚的学生们追求自主理想的实现,关怀自己的灵魂(304),他对他们的描述相当富有苏格拉底的色彩。伊索克拉底接过了苏格拉底的实践道德(没有辩证法和本体论),并将其与自己的修辞学[雄辩术]和政治文化相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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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89 [143] 《泛希腊集会辞》4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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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91 [144] 《论财产交换》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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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93 [145] 《论财产交换》295—297,293及以下,参见302:“在身体竞赛中,雅典人有许多对手,但在文化(=教育)方面,我们在全世界都无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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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95 [146] 《论财产交换》297—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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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97 [147] 这种立场贯穿于《论财产交换》的结尾部分(29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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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799 [148] 根据《论财产交换》299—301,政治上的告密者和煽动民心者是雅典良好名声的最大污点;雅典的伟大只能归功于其文化(paideia)。这段内容因对雅典文化和雅典当时政治生活进行了尖锐对比而显得非常有趣。当伊索克拉底谈到使雅典在全世界备受尊敬和爱戴的那种文化的引领者时,他肯定认为自己是其中的第一个。毫无疑问,他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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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01 [149] 在《论财产交换》306—308中,伊索克拉底用他们的文化和教育来衡量雅典以往的所有伟大政治家。他断言,只有那些智慧和演说能力超群的人、那些智识贵族,才使城邦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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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03 [150] 《致腓力辞》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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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05 [151] 伊索克拉底,《书信》2.15。他在此处暗示的必定是德摩斯梯尼;伊索克拉底写这封信时,德摩斯梯尼正是反抗腓力的真正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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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07 [152] 伊索克拉底对演说辞风格的日益漠视,参见《泛雅典娜节演说辞》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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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09 [153] 这是伊索克拉底在《泛雅典娜节演说辞》结尾时(270)提到的年龄;在该演说辞的引言中,他说的是九十四岁(3)。一场长久的疾病打断了他撰写演说辞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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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11 [154] 其中也包含了一些关于真正的教育的谈论:请注意30—33这些有趣的段落,这是长达一整页的对教育的定义。伊索克拉底赞扬雅典教育的全部话语都被编织进了他对先祖们的赞扬中。他所热爱的雅典是昔日的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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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16 教化:古希腊文化的理想 [:1707451310]
1707463817 教化:古希腊文化的理想 第七章 色诺芬:理想的绅士和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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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19 [156]除了绝顶天才柏拉图之外——他的学校保存了他的作品——苏格拉底的圈子只有一位作家的作品得以大量幸存,这绝非偶然。那就是局外人色诺芬的作品。其他如安提斯泰尼、埃斯基涅斯、阿里斯提波等人,他们只是效仿苏格拉底的道德召唤,都不过是一些名字而已。色诺芬涉猎广泛,文风多变,人格虽有其局限,但个性鲜明,和蔼可亲,因而一直是读者特别喜爱的一个人物。古代晚期的古典研究者们将色诺芬看作阿提卡的优雅和魅力的典型代表,是完全有理由的。[1] 如果我们不只是把他当作第一位要读的希腊散文作家(正如由于其朴实无华的明澈文风,孩子们现在在学校里仍然要这样做那样),而是把他放在他那个世纪的伟大作家修昔底德、柏拉图和德摩斯梯尼之后来读他,那么就会发现,他是他那个时代最纯粹的化身,我们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其作品的许多方面——尽管其文风令人愉悦,但在智力上却显得卑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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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21 不过,尽管色诺芬无甚令德高名,不是那种让人闻之肃然的人物,但他也绝不只是他那个时代的普通人——一个“等闲之辈”。他是一个有自己独到之处的人物。他有他自己的奇特命运,这种命运是其天性与成长环境使然。他与伊索克拉底出生于阿提卡的同一个街区,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最后十年间,他与伊索克拉底和柏拉图一样,有过相同的不幸经历,其时,正是他长大成人的时候。与他那一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他被苏格拉底所吸引;尽管严格说来,他并非苏格拉底的学生,但这位老人给他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他后来的生活中,在他远征波斯归来之后,他在著作中不止一次地长久怀念他。不过,塑造其命运的并不是苏格拉底,而是他自己对冒险和战争的燃烧的激情,[157]这种激情使他对波斯王子小居鲁士这个浪漫的反叛者兴致勃勃,并促使他加入了居鲁士麾下的雇佣军。[2] 在那部最多姿多彩的著作(即《远征记》[Anabasis] 或《居鲁士的远征》[Expedition of Cyrus]) 中,色诺芬描述了这次冒险经历,雅典人怀疑他在这次远征中受到了斯巴达的政治影响,[3] 他在这次亚洲战役中获得了难以估量的军事知识、民族学和地理学经验,作为代价,他被雅典驱逐出境。[4] 在《远征记》中,色诺芬谈到了斯巴达在伯罗奔尼撒西北埃利斯(Elis)的乡下,一个叫斯基鲁斯(Scillus)的地方给他安置的房屋和地产。那里成了他的第二故乡。[5] 他在那里平静地生活了许多年,以一个乡绅农场主的身份著书、狩猎、宴享朋友。他对农夫的那种丰富多彩的生活的热爱,是其天性的一种典型特征,这种热爱与他对苏格拉底的怀念以及他对历史和军旅生活的兴趣一样强烈;与历史和军旅生活一样,田园生活是其作品的一个重要因素。他在民主制度的雅典的痛苦政治经验,迫使他仔细思考斯巴达[的政制和教育]。他对斯巴达(那时它是希腊世界几乎无可争议的领导者)的领袖人物和制度结构的知识日益丰富,这促使他写下了《斯巴达政制》(The Lacedaemonian Constitution )和《阿格西劳斯传》(Agesilaus )这篇颂词。不过,他的“希腊史(Greek History)”,即以《希腊史》(Hellenica )而闻名著作,标志着他的兴趣扩展到了整个当代历史;而他的《居鲁士的教育》(Cyropaedia ),则反映了波斯对他的影响。在雅典及其第二次海上同盟重新获得某些原有权力期间,色诺芬仍然远居他乡。直到同盟——第二次海上同盟是雅典最后的伟大政治成就——崩溃之后,他才重返故里;那时,他才试图在重建雅典的军队和财政方面发挥自己的作用,撰写了几本实用性的小书。在同盟战争结束(公元前355年)不久之后,我们就看不到色诺芬的踪迹了。其时,他已年过七旬,时日无多;因此,其出生和死亡的时间,与柏拉图的相当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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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23 总会有一些人觉得自己不能在城邦为他们限定的狭窄范围内建功立业、出人头地,他们觉得,他们因时代的经历而与国家相疏离,色诺芬丰富多彩的一生表明,他正是这种人之一。真正使他与母邦雅典之间的鸿沟大到无法跨越的,是雅典对他的放逐(这是他几乎没有想到的)。[158]当他去国离乡时,雅典与斯巴达之间的大战已经尘埃落定,雅典帝国内部的腐败和外部的崩溃将年轻一代扔进了怀疑的绝望深渊。他决定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当他为苏格拉底辩护时,主要是考虑到政治上的原因,他才加入到苏格拉底的辩护者之中;他为苏格拉底的辩护成了后来《回忆苏格拉底》(Memorabilia )或《回忆录》(Memoirs )的前两章,但它可能写于公元前393至前390年之间,正是在此期间,智术师波吕克拉底发表了他对苏格拉底和苏格拉底信徒的指控,从而引发了一场文字官司。[6] 他从流放中发声反对这样一种想法,即人们可以将苏格拉底与阿尔西比亚德和克里提亚的理想相等同[7] ——新苏格拉底学派的反对者们正试图证明这两人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以便将与苏格拉底相关的一切都诋毁为反对民主制度。[8] 当苏格拉底被判处死刑时,甚至他的那些控告者们也没有做过这么恶劣的事。除此之外,对色诺芬来说,如果想要最终重返雅典,那么,被一劳永逸地归入到反民主制的行列也是很危险的。[9] 他为苏格拉底所做的辩护,是被当作反驳波吕克拉底对苏格拉底的政治讽刺的独立小册子来阅读的,人们甚至可以从中推断,当色诺芬写下这篇文章时,他仍怀抱着有朝一日能重回母邦的希望。[10] 为了理解为何这篇文章在不再流行之后仍被收录于较大篇幅的《回忆苏格拉底》之中,[11] 我们必须考虑到后来色诺芬遭遇的一种类似处境。那就是在公元前360至前350年期间,他在放逐中被召回国:因为那时,这篇文章作为他永远热爱母邦的一个证据,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兴趣。通过赞扬苏格拉底对城邦的完美忠诚,他也证明了自己经常被置疑的对雅典民主制度的支持态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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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25 他的很大一部分著述工作集中在公元前360至前350年之间。[13] (回到雅典显然给他的思想带来了新的刺激。)他肯定是在此期间完成了他的《希腊史》,该书以曼提尼亚(Mantinea)战役(公元前362年)结尾,色诺芬努力想对他如此钦羡过的斯巴达体制的崩溃作出某种解释。[14] 他的《斯巴达政制》也属于斯巴达霸权崩溃之后的时期:该书最后在斯巴达的“从前”和“如今”之间进行的对比,以及对斯巴达的批评,使这一点确凿无疑。[15] 公元前369年斯巴达和雅典之间的结盟,使色诺芬有机会接近雅典,[159]最终,他从放逐中被召回国。然后,在公元前360至前350年之间,当雅典也失去许多权力,其第二次海上同盟被摧毁时,这场悲剧在柏拉图和伊索克拉底的后期著作——《法义》、《战神山议事会辞》、《论和平》——中激发了一种新的强烈的教育意图。[16] 色诺芬对这场教育运动的理想心有戚戚,因而以《回忆苏格拉底》和一组短文加入了这场运动。[17] 我们必须把以下作品置于他放逐归来之后撰写的最后著作之中:关于骑兵长官的职责的《论骑术》(Hipparchicus )(显然是说雅典的情况)、《论马术》(On Horsemanship )(与《论骑术》相联系),[18] 以及讨论政府收入的政治经济论文(如果像现在人们相信的那样是真作的话)。[19] 他的《论狩猎》(Cynegeticus )明显致力于探讨什么是最佳的教育这个问题,也应该被归入这一时期,因为其中包含了对纯粹的修辞学[雄辩术]教育和智术教育的激烈批评。[20] 有人曾经认为该书——由于其主题——必定是在斯基鲁斯(Scillus)的乡下撰写的,但他已经不可能感受到像斯基鲁斯乡下的那种宁静了。当然,该书据以成文的生活经验可以追溯到那个时期;但作品本身肯定属于其在雅典时期的积极著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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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27 色诺芬的全部作品或多或少都被教育的愿望所支配。这一特征不仅是他对时代潮流的妥协,而且是他天性的自然流露。即使他在万人远征这个激动人心的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有许多不折不扣的教育色彩。作者认为读者就是来学习他在特定情境下是如何说话和行动的,比如,当希腊人被蛮族人和敌军包围而身处绝境时,他必须想方设法寻找和弘扬自身的德性。色诺芬经常强调以下事实,即他的许多品质和行为是值得模仿的典范——更不要说他坦诚地展示的那些专业知识和技能(尤其是军事上的)了。不过,当我们阅读这些时,与其说是受到了其有意识的教育目的的影响,不如说是与色诺芬及其同仁的激动人心的冒险事业产生了共鸣,这种冒险即使对经验丰富的军队来说,也必定形势严峻,甚至令人绝望。[160]不过,色诺芬绝对没有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勇敢精神的意思。因为这本书讲述的仅有的一个故事——一支多达万人的希腊雇佣军,当他们的大多数首领在谈判中被背信弃义地处死或抓捕之后,如何在从幼发拉底河到黑海的征途中,经历连续不断的危险和战斗,找到一条回归的生路——是那些年希腊阴沉黯淡的历史上的唯一一抹亮色,从而显得更引人入胜、令人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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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463829 最让我们深受触动的,不是色诺芬试图在我们身上施加的影响,而是那些陌生的异族人在他身上留下的持久印象。这种印象出现在每一页的字里行间。我们注意到的第一个地方,是在他对波斯贵族及其男子气概的质朴描述中。在我们根据《居鲁士的教育》的理想化背景来考察色诺芬对波斯生活的描写之前,我们无法评估他对他们的生活到底有多赞赏。当然,他的这种赞赏不是没有杂质的。希腊人不得不与波斯人打交道,他对堕落的波斯人的背叛行为只有充满愤怒和怨恨的鄙视。但是,想要知道我们如何看待《远征记》中居鲁士的人物形象,[21] 我们根本不需要他在《家政论》中的断言,即如果小居鲁士还活着的话,他会像他的那位著名先祖一样,成为一位伟大的统治者。[22] 这一人物形象是由一个热烈的仰慕者所描绘的,他不仅对这位英勇的小王子的悲剧性死亡倍感痛惜,而且将其视为古波斯德性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而推崇有加。在《居鲁士的教育》的结尾,色诺芬宣称,波斯权力的衰落是因阿尔塔薛西斯宫廷中的道德废弛肇始的——小居鲁士要推翻的正是这位国王的统治。[23] 如果小居鲁士得偿所愿,大功告成,那么他肯定会在与希腊文化精髓的合作中,启动一次古代波斯理想的重生;[24] 如此,整个世界历史也许就与现在判然有别了。居鲁士的品格,如色诺芬在叙述了他在库纳克萨(Cunaxa)之役中英勇牺牲之后所描述的那样,是最高贵的kalokagathia[美善]的一个完美典范。[25] 色诺芬的描述旨在敦促读者仿效这一典范,同时也告诉希腊人,真正的男儿本色、优良品行和高贵情感,并非希腊民族的专属之物。色诺芬的民族自豪感,以及他对希腊文化优越性的信念,一次又一次地跃然纸上。不过,尽管如此,他还远没有天真到这样的地步:即认为真正的德性就像上天的恩赐一样,每个普通的希腊人都天生具足。在他对最高贵的波斯人的描述中,[161]我们很高兴地看到,他是怎样连续不断地认识到他与他们的交往所教给他的东西:即无论在何处,这个世上真正的美善永远都是一种罕见之物,是温文有礼和高级文化的盛开之花,它只在任何一个种族和血统的最佳代表中充分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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