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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自然经济时代的大帝国,实行中央集权的专制主义,是一条死胡同。制度本身的逻辑,决定它要因循、疲塌、守旧、停滞、贪污、关节。到一代之敝,终不可复时,改朝换代,弄得有效率一些,紧张一些,然而无论如何是不能持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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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明太祖时,把功臣杀光,提拔一大批国子生,严惩贪污,这样,他做到了移民、开荒、完成鱼鳞册和黄册。不过数十年,没有况钟周忱,江南已不可问。其后二百年间,完全是吃老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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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顾炎武论乡宦、生员、吏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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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病民者有三,曰乡宦,曰生员,曰吏胥。是三者,法皆得以复其户而无杂泛之差,于是杂泛之差乃尽归于小民。今之大县至有生员千人以上者比比也,且如一县之地有十万顷,而生员之地五万,则民以五万而当十万之差矣。一县之地有十万顷,而生员之地九万,则民以一万而当十万之差矣。民地愈少则诡寄愈多,诡寄愈多则民地愈少,而生员愈重。富者行关节以求为生员,而贫者相率而逃且死,故生员之于其邑人无秋毫之益,而有丘山之累。然而一切考试科举之费犹皆派之于民,故病民之尤甚者生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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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之所以设生员者何也?盖以收天下之才俊子弟,养之于庠序之中,使之成德达材,明先王之道,通当世之务,出为公卿大夫,与天子分猷共治者也。……今则不然……所以教之者,仅场屋之文,然求其成文者,数十人不得一……上之人以是益厌之……而下之人犹日夜奔走之如鹜,竭其力而后止者何也?一得为此则免于偏氓之役,不受侵于里胥,齿于衣冠,得以礼见官长而无笞捶之辱,故今之愿为生员者非必慕其功名也,保身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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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生员以关节得者十且七八矣,而又有武生,奉祀生之属,无不以钱鬻之。夫关节,朝廷之所必诛,两身家之情,先王所弗能禁,故以今日之法,虽尧舜复生,能去在朝之四凶,而不能息天下之关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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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林文集·生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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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梁启超把中国的取士视为民主,顾炎武则极论生员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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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说中国的专制皇帝是最大的地主,是地主阶级的代表,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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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不能视为资产阶级的代表,因为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他不是“资产阶级的执行委员会”。中国的专制皇帝更不是什么执行地主阶级意志的执政者。中国的社会制度是跟专制皇帝一个人转的,生员就是他所创造的制度。其最初的目的,是“天下英雄,均入我彀中矣”。是腐化知识分子,随着就产生了生员阶级及其荫庇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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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王夫之论专制时代的士大夫从善转向恶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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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未遇,与民相迹,与天下之公论相习,习而欲当于人心,则其言善矣。言之善也,而人主不得不为之动,迨其已得当于人主,而人主之所好而为者不在是,上而朝廷,下而郡邑,士大夫之所求合于当世者,又不在是,遂与人主之私好,士大夫怀禄结主之风尚相习,习而欲合乎时之所趋,则其行邪而言亦随之。故不患天下之无善言也,患夫天下之为善言者,行之不顾也。不患言之善而人主不动也,患夫下之动上也,以谔谔于俄顷,而下之动于上也,目荧耳易,心倾神往而不能自守也。中人者,情生其性,而性不制其情;移其情者,在上之所好,俗之所尚而已。使天下而有道,徐乐严安主父偃亦奚不可与后先而疏附哉?故文之有四友,惟文王有之也。若夫穷居而以天下为心,不求当于天下之论,遇主而以所言为守,不数变以求遂其私,此龙德也,非可轻责之天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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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通鉴论·汉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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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不可能得出改变制度的结论,只能以歌颂文王之四友,与夫他自己的“龙德”,这是时代的限制,未可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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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没有得出贾宝玉李卓吾的结论,历史上是很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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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文王的故事,十之八九是虚构。而像他这样的操守,他自己也承认,“未可轻责之天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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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历史笔记 王夫之论正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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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者自正也,自正而弗恤人之谲,君子道也。谲者既自谲矣,自谲而恒疑人之谲,小人道也。齐桓之威,管仲之智,为申侯辕涛途之所欺,而齐不以损……故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曹操无以保此,故枕圆枕,啖冶葛,力诎于暧昧,而以自妨其眠食,亦可哀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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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世论》,卷二,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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