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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59 凡尔登战役:荣耀的代价,1916 [:1700054279]
1700055460 凡尔登战役:荣耀的代价,1916 第12章 临危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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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62 在战争中,一个好的将领胜过众多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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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64 ——拿破仑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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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66 贝当和塞里尼在2月25日早晨抵达尚蒂伊报到的时候发觉“恐慌到达了巅峰”。凡尔登的陷落指日可待,“每个人都在说应当枪毙埃尔将军”。不知为何,贝当从巴黎而非诺阿耶赶来的消息泄露了。那些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小人马上揣测说贝当来总部之前,先在巴黎面见了尚蒂伊的死对头—陆军部长加利埃尼。谣言无疑助长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只有霞飞本人一如往常,保持着镇定自若,似乎不受流言影响。霞飞一上来就对贝当说:“好啊,贝当,你看形势其实根本不算坏嘛。”他向贝当简单介绍了战局,然后马上让这位新任司令员赶赴前线,临别赠言则含义不清:“现在你感到轻松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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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68 贝当一行上路赶赴凡尔登。在马恩河畔沙隆,贝当稍事停留,并与独臂的战争英雄古罗(Gouraud)将军①共进了午餐。这时贝当右眼皮直跳,情绪显得很低落。塞里尼一直都是一名细致周到的副官,他试图讲些20年前拉伯雷式的军旅轶事,来驱散贝当心头的阴云。言谈之间,大家发现,古罗将军当上尉时在亚眠曾爱上一名叫妮妮(Nini)的美女,这位妮妮当时在驻军中颇有名气,竟和饭桌上的三个人在不同的时期都有染。古罗对此毫不在意,这让贝当很高兴,据塞里尼说,贝当“离开沙隆的时候完全恢复了”。可是贝当的坏情绪很快又回来了。路上的厚雪堆跟薄冰大大影响了他们一行人的前进速度,过了巴勒迪克后,他们碰到了混乱的凡尔登驻军后方部队,行进速度下降到每小时2英里。贝当一眼就从这些即将归自己指挥的部队身上看到了必败的迹象。公路上每隔几步就被一团乱麻的人群堵得死死的。这里有向前开进的增援部队,也有从凡尔登兵站撤下来的军人,还有逃难的平民和后撤的前线败兵。糟糕的天气更助长了混乱。拉炮的挽马无助地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满载伤员的救护车滑进了路边的沟渠。这幅乱象,尤其是步兵中出现的混乱,极大地影响了贝当。第2朱阿夫兵团打了败仗,损失惨重,团中一名中尉带着75名浑身泥泞的手下士兵从这位新任司令官身旁缓缓经过,发现贝当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一幕令中尉终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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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70 到达埃尔将军位于迪尼(Dugny)的司令部后,塞里尼回忆说:“我们就像踏进了一所疯人院……人人都在抢着说话,打着手势。”埃尔语无伦次,都快要神经崩溃了。埃尔手下主管作战的参谋长居然好像不知道手下各军之间的分界线在哪里。现场根本没有标明部队准确位置的作战地图,也没人知道司令部给各部队下达过什么命令。他们唯一可以明确告诉贝当的就是杜奥蒙堡陷落的可怕消息。贝当很快看出这里的气氛不适于开展工作,冷冰冰地告诉塞里尼:“目前形势下,我们应该去苏伊(Souilly)落脚,在那里先冷静下来。”他们于是又往回走到苏伊,这是一个横跨巴勒迪克到凡尔登大道的小村庄。贝当在这里见到了德·卡斯特尔诺,并把杜奥蒙堡失陷的坏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卡斯特尔诺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匆匆写下了那道不惜代价在默兹河右岸死守凡尔登的历史性命令,递给贝当。凡尔登地区所有部队的指挥权将于午夜正式移交给贝当。当时已经夜里11点了,贝当一开始还嘟囔着抱怨说自己对战场形势没有一个全面了解。但卡斯特尔诺很强硬,在没有通知贝当的前提下就颁布了这道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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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72 然后,这位固执的小个子将军就淡出了凡尔登战役的舞台,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在凡尔登的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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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74 贝当在午夜时分作为总司令的第一个行动是致电20军军长巴尔富里耶将军:“你好!我是贝当将军,我接任战区指挥官。告诉你的部队要死守。我对你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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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76 巴尔富里耶回答说:“那太好了,将军阁下,从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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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78 贝当还给指挥默兹河左岸所有部队的德·巴泽莱尔(de Bazelaire)将军打了个类似的电话,他在回忆录里简洁地记录说:“业已确立起上下级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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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80 他的参谋长德·巴雷斯库(de Barescut)上校也来了,贝当用一支粗炭笔画出在他指挥下所要坚守的前线位置。当天能做到的一切都做完了,剩下的只有在哪里安顿将军休息的问题。在苏伊的村公所里就连建立非常简陋的指挥部的空间都几乎没有,更不用说躺下睡觉的地方了,最后塞里尼找了一所当地律师的房子。他们在冰冷的餐室里想要生火,结果弄得满屋子烟雾,只好作罢。贝当用勤务兵们晚饭剩下的豆子凑合吃了顿饭,蜷缩在扶手椅上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就算贝当再身强力壮,他毕竟上了年纪。长时间在雪夜里行军,住的房子又没有取暖设施,头天夜里还过度劳累,他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贝当醒过来就开始发高烧,大夫诊断是双侧肺炎。那个年代消炎药还没有发明,病情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得到控制,将军至少要卧床静养五六天时间,甚至有致命的危险。法兰西的厄运还有没有个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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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82 军方要求医生发誓保密,司令部也严防死守,以免新任指挥官卧床不起的消息让撤到默兹河边背水一战的部队愈加恐慌。贝当不断地把德·巴雷斯库和塞里尼派往前线了解情况,充当自己的耳目。之后几天,他躺在病床上,一边发着高烧、浑身颤抖,一边指挥作战,就像萨克斯元帅在担架上指挥了丰特努瓦大捷一样。总指挥病重的秘密居然保守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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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84 这位病人以让人惊讶的速度一手掌控起会战的千头万绪,秩序开始取代混乱。他很快意识到,从战术角度来说,凡尔登的局势不像一眼看上去的那么糟糕。对于城防来说至关重要的一系列堡垒目前只丢了一座杜奥蒙堡。他认为“2月25日凡尔登还在我们手里本身就是一个成功”。巴尔富里耶的“铁军”第20军业已全部赶到前线,另有两个军正在赶来的路上,第三个军也在整装待命。黑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从法军那里再接管一段防线,因此法军应该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后备力量。贝当认为凡尔登如果能再多守两三天,就会彻底安全。可是“我们的前线已经遭到了极大的震撼,随时可能崩溃”,再也没有犯下致命错误的余地了。贝当开始有条不紊地确保起不再犯任何错误。德·卡斯特尔诺忠于死守的信条,已下令反攻夺回杜奥蒙堡,但是在一次自杀式的冲锋后,贝当立即撤销了反攻令。他指示下属各级指挥官“保存实力,反攻的时机终将到来”。法军要沿着贝当接手指挥权那天夜里画出的防卫线,建立一堵炮火弹幕组成的防御墙。各个曾被忽略、武器大批被撤走的堡垒将扮演这条防线的骨干角色。他下令重新武装各个堡垒,拆除为自毁埋设的地雷,步兵携带14天粮食开进堡垒驻守,绝不允许投降。(同时法军还沿着内侧的贝尔维尔堡、苏维尔堡、塔瓦内堡和穆兰维尔堡规划了一条以备万一的后撤防线。万一战事不利,可以在这里一战。当然,这项规划是瞒着前线部队做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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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86 炮兵是新任司令官的宠儿,他们在凡尔登战场的法军各部队里最能感受到走马换将所带来的新气象。贝当本人亲自控制属下炮兵,每天早晨询问手下指挥官们,“你的炮兵连在干什么?别的细节以后再说”。他一再重申,炮兵“要给予步兵有力支援,不能让步兵以为自己的炮兵被敌人压制了”。法军步兵当时实力太弱,无力从德军手中夺取战场主动权,贝当就精心计划并指挥发动“炮兵攻势”,以最小的代价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损失。法军炮兵第一次不再进行不协调的零敲碎打的炮击,而是被打造成一件集中使用、令人生畏的武器。此前,协约国一方从未做到过这一点,而这马上就对德军产生了影响,《帝国档案》记载说:“从此以后,法军炮兵向杜奥蒙以北山谷和道路上倾泻的侧射火力给我们造成了严重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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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88 不过在2月最后那几天绝望的日子里,困扰贝当最严重、最具有戏剧性的难题无疑是交通设施问题,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连接凡尔登和法国其他部分的生命线岌岌可危。1916年以前,法军总司令部一再顽固地拒绝军事委员会提出的铺设通往凡尔登的新铁路线的建议。现在沿着默兹河的铁路主干线被驻扎在圣米耶勒两侧的德军部队切断,而另一条经过圣默努尔德通往巴黎的铁路线则遭到皇太子手下海军大炮的不断轰炸。这条铁路线的中断已经迫使凡尔登的炮兵急剧减少弹药的消耗量。现在只剩下一条叫作默兹河线(Meusien)的窄轨铁路,让人联想起过去的安梅特(Emmett)铁路,它在和平时期本来是用来为驻军运输给养的。此外,从巴勒迪克起,还有一条50英里长的二级公路与默兹河铁路并行展开。修筑这条公路是战役爆发之前法军总司令部在凡尔登地区所干的唯一一件有点先见之明的事情。这条公路在1915年被拓宽到7码,刚刚够双向行驶。要不是这条公路,凡尔登肯定会因为缺乏弹药而被慢慢绞杀。贝当在赶赴战场的路上亲身经历过这条结冰的公路上的混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它能不能起作用。凡尔登的守军很快将达到50万人,外加17万匹牲畜,贝当的炮兵需要比之前多出两倍到三倍的弹药供给。这一切需求能不能依靠这条细细的生命线来满足,而不至于让后勤彻底垮掉呢?此前还没有一支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是完全依靠公路运输补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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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90 负责凡尔登军运的工程师里卡尔德(Richard)少校的才能和贝当本人的组织天才相得益彰。他们一起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以保证交通生命线顺畅。这条公路被划分为6段,每段都有专职工兵和大型机械维修站来维护当时还很原始的机动车辆。这条路仅供运输汽车通行,任何徒步行军纵队都必须在两侧的田野上走,任何在路上抛锚的卡车都会马上被掀进路边的沟里。路上不准停留。贝当还部署了10个地方守备营来专门修建一条通往雷维尼的宽轨铁路。可是法国陆军有没有足够的汽车来维持补给呢?汽车在当时还是新发明,战前法国陆军严重忽视了汽车和大多数其他新鲜事物的发展。大战爆发时,整个陆军只有170辆汽车,整个大战期间,主管汽车运输的军官最高不过是中校军衔。幸运的是,马恩河战役对汽车运输的创造性运用引起了法军总司令部的兴趣。德军发动凡尔登战役时,法军凡尔登要塞区(RFV)和友邻的第3集团军能够集结700辆卡车,每天运输量可以达到1250吨。可是凡尔登的守军预计每天至少需要2000吨物资,另外每增援1个师还要再增加100吨的运输量。里卡尔德少校和手下为了找到足够的运输工具搜刮遍了整个法国。马恩河战役中的出租车奇迹再次上演:这一次巴黎的民用车辆从街头消失,让城里的菜价翻番。到贝当接替指挥时,里卡尔德已经搜罗了3500台各式车辆。他只是区区一名少校,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不可谓不惊人。可是法国仍旧缺乏受过训练的司机。在连续开车50小时乃至75小时后,司机们因疲劳而开始打盹,很容易出事故,导致宝贵的运输车辆被毁。在法军车辆维修站服役的塞内加尔兵起初还喝用于这些怪兽的润滑油。一方面修车工人数不足,另一方面当时原始的汽车本身就不可靠,两个因素加起来让里卡尔德的维修站永远忙得不可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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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92 老式汽车的轮胎是实心的,而且胎面光滑没有沟槽,开在结冰的路面上很容易打滑。这种略显滑稽的场景让一位美国旁观者想起小象结队走路时的样子:“很多汽车不是侧翻就是四脚朝天,还有些车子起火了。”可是车流依然滚滚向前。夜里从远处看去,公路上车辆排成长龙,开着昏暗的车灯,就像“一条发光的巨蛇,看不见头也看不到尾”。在道路两旁,车灯照亮了行军纵队里士兵们弓着的后背,就好像整个法国的活力都在通过这条狭窄的动脉被输送给凡尔登。2月28日,灾难终于降临了。伴随着严重的冰雪融化,几个小时之内,未经铺装的路面变成了泥潭,在某些地段,泥泞深达18英寸。那些步履蹒跚的“小象”们好像马上就要完全停下了,而输给凡尔登的血液也将随着它们停止流动。贝当授予里卡尔德全权,让他召集所有可用的地方守备部队。在公路两旁,士兵们几乎肩并着肩,不停地往过往的汽车轮下垫碎石。焦急的贝当给里卡尔德打电话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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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94 “公路能挺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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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96 “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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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498 “很好,否则我就要下令撤出右岸地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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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500 公路的确挺过来了。在2月28日后的关键一周里,法军通过这条公路向凡尔登输送了超过2.5万吨物资和19万人。6月运输最高峰的时候,法军动用了1.2万辆汽车,每14秒公路上就会开过一辆汽车。据估计,汽车每周在这条短短50英里的公路上开过的总里程数加起来,能够绕地球25周。贝当为了防止2月危机重演,投入了相当于一个整师的人力对这条路进行永久性改造。法兰西殖民帝国的各族臣民都参与到维持凡尔登生命线畅通的斗争中来,其中包括强壮的塞内加尔人,他们唱着“打碎石头”的劳动号子,挥舞着鹤嘴锄,跟他们并肩劳动的是勤奋的小个子安南人,后者穿着黄色制服。在凡尔登战役10个月的进程当中,里卡尔德的筑路部队据说在公路上总共铺垫了将近75万吨金属。有历史学家十分恰当地把这条路跟1863年格兰特将军修筑的查塔努加(Chattanoogn)铁路相提并论,它们都是军事史上的创举。整个法国陆军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部队前赴后继地通过这条公路开赴可怕的凡尔登血肉磨坊,莫里斯·巴雷斯给它起的名字“圣路”(Voie Sacrée)可谓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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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502 “贝当出掌大权”的消息在前线立刻起到了魔力般的作用。他在向部队下达的第一道每日命令中说“法兰西正注视着你们”,同样,部队也在注视着贝当,尽管在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没看到新任总司令本人。德·卡斯特尔诺的视察提振了各级指挥部的士气,而贝当的名字则给普通士兵注入了活力。软弱的防线开始慢慢变得坚强,最终就像被钉牢在地面一样。2月27日的德国《帝国档案》记录说:“尽管部队英勇奋战,付出了重大牺牲,但2月27日仍然是凡尔登战役中第一个全线毫无进展的日子。”精锐的法国第20军在默兹河右岸站稳了脚跟,其他各支增援部队也在赶赴战场的路上。就连德·博纳瓦尔匆忙撤退而在贝尔维尔山脊地区留下的大漏洞也被填补上了,这个口子敞开了12个小时,但过于小心谨慎的德军还是没有来得及利用这里的形势。法军匆忙把他们著名的75毫米野战炮集结起一个炮群开赴弗鲁瓦德泰尔,致命的炮兵弹幕火力给第20军新开到前线的一个师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使其得以穿过德·博纳瓦尔后退的第37非洲师残部,在布拉到奥德罗蒙(Haudromont)之间建立起一道稳固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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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504 主要的战斗发生在杜奥蒙村周围,这里的激战持续了将近一周时间。德军3次进攻失败。在堡垒机枪塔(现在由冯·布兰戴斯指挥)火力的掩护下,第24勃兰登堡团在取得杜奥蒙堡大捷之后再次被投入战斗。这次他们却遭遇了开战以来最惨重的伤亡。德军又调来一个新锐的萨克森团加入进攻,却被自己的掩护炮火打得七零八落。27日这一天,德军一个猎兵营就有413名官兵阵亡。村庄几经易手,其后德军调来420毫米巨炮,用1吨重的炮弹覆盖村子的废墟。当时一名守在村里一处地堡的法军中尉写道:“在德军巨炮的轰击之下,30米见方的整个街区都在颤抖,有时候会像风暴中的航船一样整个被抛向空中。”可是,仍然有一些自杀般顽强的法军机枪阵地在炮击之后的瓦砾堆中幸存下来,成片地扫倒德军突击部队。通往杜奥蒙村的斜坡上,铺满了德军尸体,灰色的“地毯”越来越厚。在灾难性的2月25日那天,坚守杜奥蒙村的法军第95团被打残了,被迫撤出战斗,其他团又顶上来。最后,命运开了个古怪的玩笑,贝当本人曾任团长的第33团也被投入杜奥蒙村的防守中。团里有一名军官在开赴前线途中给父母写信,言辞颇为不祥:“难道此去就是永别?”对很多人来说,的确如此。贝当得到报告说自己的老部队在3天内就损失了一个整营,有一个连只剩下19名幸存者。军官损失名单上有一名年轻连长的名字,贝当还能想起此人当年曾积极报名参加自己的部队,而且前程远大。现在这名连长身受重伤,被德军俘虏。他便是夏尔·戴高乐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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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055506 3月4日清晨,法军第33团残部被从曾经叫作杜奥蒙村的这片瓦砾堆中肃清,德军占领了这里。当地的法军指挥官还想发动局部反攻收复失地,贝当出面干预制止了他。杜奥蒙村的陷落标志着战役第一阶段的结束,更为残酷的第二阶段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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