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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美德:餐桌上的哲学思考 13 抵挡自助早餐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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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经历里,最奇怪的事情大概要算我曾在亚历山大·麦考尔·史密斯(Alexander McCall Smith)的系列小说《星期天哲学俱乐部》(The Sunday Philosophy Club)里的两次客串亮相。一切始于我为《哲学家杂志》(The Philosophers’Magazine)对他进行采访。我们谈到了他对礼貌、尊重和诚实等日常道德问题的关注。在我们俩看来,道德哲学有失公平地忽视了它们,只聚焦于安乐死、全球贫困、战争和气候变化等大事上。我告诉他,如果我要给《应用伦理评论》(The Review of Applied Ethics)[13]提交论文的话,会以日常琐事为题。“你为什么不给她写封信建议呢?”他问道,“说不定我下一本书里就把它放进去。”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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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达尔豪西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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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这封信,是想看看你的期刊是否有意刊登一篇论文,名为《自助早餐的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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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篇论文的出发点来自平日里的观察:许多人认为偷偷从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里带出面包、奶酪当午餐的做法可以接受。其他人则认为这不仅不够礼貌,在某种意义上也不符合道德,尽管他们很明白,就算这真的有什么错,恐怕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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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兴趣的问题是,人们对“认可”产生的这种感觉(有时甚至十分强烈)是不是有它的道理?如果有,为什么?我的观点是,我们把这类小错看成是整体道德态度的指示器,它们可能真的在道德上有着明显意义。比方说,偷偷夹带自助早餐的人,有一种最大化个人私利的不健康倾向,因为一点点的便宜他们都不肯放过,恰好暴露了他们的这种倾向。所以,这种微小的道德不检点揭示了更重要的性格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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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能听到您对这篇论文感兴趣,我深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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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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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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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利安·巴吉尼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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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朋友、情人和巧克力》(Friends, Lovers, Chocolate)一书中,麦考尔·史密斯借用达尔豪西之手回了信。考虑到主题探讨的是小事的重要性,我竟然花了半年才来得及向他回信表示感谢,实在很丢脸。接着,麦考尔·史密斯又在《小心使用恭维话》(The Careful Use of Compliments)中让伊莎贝尔想起了我,邀我参加她的编辑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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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接受了邀请,因为我极度信任把日常琐事放在道德核心的项目,即我们怎样得体生活的问题。到目前为止,本书把焦点主要放在人际道德(第一部分)、利用理性和判断(第二部分)这两方面,展现饮食这一日常行为对道德的重要意义。然而,可以说,道德的核心远远更为个性化。它涉及我们的性格,我们做大大小小各种事情的方法,它反映了有利于良好生活的价值观和美德——既为我们,也为那些与我们有互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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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生活中锻炼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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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character)跟个性(personality)有关系,但又不一样。你的个性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基因和环境的某种组合赋予的。人格特质一般而言是道德中立的。个性内向的人并不比外向的人更好,反之亦然。情绪更开放的人在行为上也不一定比那些情绪内敛的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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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性格则是彻头彻尾地关乎道德。比如说,你是否慷慨,就是一个道德问题,它不单纯由你的个性决定。事实上,一个出于本能对个人所掌握的资源洒脱以待的人,如果在分配上不够明智,兴许还会成为慷慨的反面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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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性格事关道德,不是说它总有着清晰的道德维度。伦理涉及怎样生活得好的每一件事,道德关注的是我们如何对待他人,以及对他人的义务,这只是伦理的一个子集。举例来说,如果你在选择享乐时并未充分加以辨识(discriminate),这完全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但削弱了你享有完整且美好生活的能力。从这个意义上看,辨识是伦理问题,但一般不是道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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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格可以培养,而个性一般是稳定的,难以改变。举例来说,你的个性或许让你轻浮而冲动,但你可以培养性格,在对重要的事情采取行动之前多反思,多判断。着力培养自己性格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我生来如此”,但他不会把这当成定论,不会把它当成随心所欲、怎么自然怎么来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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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士多德在古希腊时就意识到,如果我们想要活得好,光是知道怎样对待他人,光是掌握推理和判断的正确用法,这还不够。我们必须打磨自己的性格,让自己变成自然而然能做正确之事的人。日常生活不光是最佳的锻炼途径,更是唯一的锻炼途径。你无法在偶尔出现的短时期里建立良好的习惯,而必须持续地加以培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说“周末性格塑造营”这套思路不合理。性格不能在48小时里确立,而要日复一日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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