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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后果 恐怖主义者使用核武器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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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器往往体积巨大、独立存在、不可升级而且数量稀少。核武器的价值太高，不能被浪费，更要由最可靠的人来进行操作。核武器不是恐怖主义分子靠着人质或者扣押财产就能够要挟取得的。刺杀国家首脑的行为可以与核威慑或者核试验相提并论，但是刺杀国家首脑的行为不会需要冗长的胁迫策略做配合。近十余年的几起恐怖主义行为包含了一些涉及核武器的恐怖主义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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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质、受控制的建筑、被劫持的船只和飞机、失窃的财物不同，核武器所产生的威胁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而且在谈判取得成功之后也不必将核武器交出去。在古代，会采取大量扣押人质的方式来确保某个部落、城市或者国家的臣服和忠诚。而在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除了伊朗之外，越来越多的恐怖主义组织的人质变得难以控制，无限期的关押人质对于人质及其控制者来说都变得越来越困难了。高度的机动性和人质控制者的安全都取决于释放人质的地点和对象。我们不得不回头观察二战中的被占领国或者东方曾经被实施军事占领的国家，到那里去寻找稳定的扣押人质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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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或小型组织与大国或大型组织（类似于法国、美国或者苏联）对于核武器使用的重要区别在于吓阻（deterrence）或压制（compellence）（我要为我使用“压制”这个词表示歉意，这个词我在几年前就开始使用了，但是当时使用这个词的目的不在于说明这种区别，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似乎是非常明显的）。这里的“吓阻”是指，诱使对手或者受害者不做某件事情，而且使其在一定时期内一直不做这件事。对于吓阻我们使用了介词“from”。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是，通过恐惧、焦虑和怀疑让某个人不做某件事情，这是一种更加被动的强制。这里的压制是指，通过恐惧、焦虑和怀疑让某个人做某件事。对于压制（compellence）我们使用了介词“to”。我没有在字典当中找到与我要表达的意思完全对应的词汇，于是我们创造了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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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阻就相对简单一些。完成某项任务的命令需要有一个日期或者截止期限；这样可以避免没完没了地做某件工作。对于压制的默认是一种可见的回应；而在面对吓阻的时候不采取任何措施就不那么明确了。对于压制的默示回应要求作出新的命令；而服从吓阻事实上不采取任何措施，也不会产生任何的结果。压制是必须以明示的方式作出的：“后退”的要求需要指明后退的距离；“提供援助”的要求则需要说明援助的类型和方式；而“不要”则取决于已经采取的行动。如果说压制可以通过不作为、没有事件或者授权行为的发生得到了回应，那么对吓阻的回应往往就需要采取积极的作为。在军事行动中，吓阻往往意在阻止其明示的行为，而压制所指向的目标往往与期待的结果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就是目标与手段之间存在关联，而“交钱，否则我就……”就意味着虽然目标是金钱，但是往往需要在目标与手段之间寻求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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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设恐怖主义核威慑有一种针对吓阻而存在的相对优势。对恐怖主义分子的行动越熟悉，我们会发现其行动与压制的联系会变得更加松散。发出核恐怖主义威胁的组织或者国家都需要面对可信度的问题；吓阻性质的威胁会更加可信。吓阻的好处之一就是其不需要明确表达，它们更多的是以公开的行动表达出来的。如果你拔出手枪指向正在向你靠近的人，不论是否要求对方，他都会停下脚步；如果你希望他转身背对着你，把口袋里的钥匙从肩膀上面扔给你，那你就必须作出明确的指示才行。吓阻式的威胁不仅让交流变得经济，而且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模棱两可的状态，它还能够让人们在不作出任何挑衅性行为的情况下发出威胁，不必承认甚至可以否认其所作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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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列出在德黑兰人质事件中美国政府想做，但是为不牺牲人质而没有做的事情。但是除了最终支付的赎金之外，我们很难列出确定的、令人信服的、美国政府被迫做出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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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主义者核策略的另一个区别在于军事与平民目标。核威胁，尤其是核力量的展示，无论威胁的对象和核力量打击的目标是什么，都能发挥巨大的恐吓作用。但是当一个非正式国家想要在国际社会取得正式外交地位，尤其是在国际冲突中扮演重要的角色，首先要取得其对武器占有的合法性，这是其进行核威慑甚至核打击的前提。它可能不想破坏其支持的一方的声誉。如果这个组织因为其没有国土或者其驻地十分隐秘而认为自己不会遭受报复性打击，它也不会希望其行动的受益者成为打击的对象。就像印度与巴基斯坦、阿根廷与巴西、以色列和利比亚、柬埔寨与越南或者南非与非洲大陆的任何黑人国家之间的冲突一样，恐怖主义者并不想表现出对恐怖主义和非人性的狂热，因而往往会选择军事目标进行威胁或者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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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地，受到威胁的往往也是军事行为。就像美国政府除非在遭受“侵略性”军事行动的情况下，不会考虑采取核威慑一样，世界上所有国家都是在进行自卫或帮助盟国进行防御行动的情况下才会考虑使用核武器。恐怖主义组织可能也会遵循相同的惯例，并将其威胁对象的范围限制在军事目标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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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做的时候，恐怖组织并不需要表现得比法国或者美国更吓人。为避免本地人口遭受“大规模报复性”打击或者来自敌对社会的威胁，恐怖组织会尽力让自己的核力量变得更加容易接受，而且与核大国比起来具有更多人性和更少破坏欲。无论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打造自己有特色的立场并不会让他们付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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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择实施吓阻的行为或者加以威慑的对象的时候，核恐怖主义者更愿意选择多个目标。如果他们选择吓阻的行为可以通过几种不同的方式进行阻挠，他们会选择对手更有可能服从的方式。这时我要使用一种历史上的真实事件作为例证，这样的例证不必加以任何杜撰。在1973年发生的十月战争中，美国为以色列运输武器装备和弹药的飞机被禁止使用任何欧洲国家的机场。当时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核威慑：对美国施加吓阻所需要的是将破坏力以百万吨级计算的武器收回而不是投放到这一区域。但20多年一直保持不与北约发生任何瓜葛的葡萄牙向美国伸出了援手，允许美国使用其在亚述尔群岛的机场。一个独立行动或者受到某个有核国家政府暗中支持的亲阿拉伯恐怖主义组织声称，任何向以色列提供武器的行为都是会导致严重军事对立的侵略行为，他们会不惜动用核武器进行反击。他们可以威胁如果空中援助不终止，他们将在任何为美军飞机加油的机场附近引爆核弹。考虑到他们能够证实自己对核弹的占有，因此可以肯定他们威胁的真实性。美国有可能被成功的吓阻，或者吓阻也可以施加在葡萄牙政府之上。还有一种选择是受到威胁地点的平民雇员或者附近的居民可能发动示威、进行破坏或者撤离。但是如果威胁被忽视，而在该地点核弹被引爆，那么恐怖组织在打击军事行动的同时就势必会造成一定的平民伤亡。无论这一令人震惊的事件所引起的政治和外交结果怎样（我对此不愿进行任何猜测），对于同情利比亚和埃及的这个恐怖主义组织来说这都不会是一个事与愿违的威胁，更不会成为一场弄巧成拙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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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试图制定应对方案，允许以色列对核威慑进行反制，这就意味着反制的目标是针对一些具有相同或类似战略价值的目标。这样我们面对的将是一个不确定的局面，而恐怖主义组织是否具有合法的国际地位对我们解决问题的影响不大。我也听到过类似方案中所进行的猜测，如果有类似于利比亚政权那样的政府手中掌握了核武器，它很有可能使用某个组织作为自己的代言人，或者匿名发布威胁，甚至有可能在不透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引爆核弹。我也听到过一些小规模的有核国家在将核弹交付给空军或者海军之后，中央政府完全丧失了对核弹的控制权。这些情况下，无论核力量的主角是不是一个国家政府，结局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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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面临相似处境的政府一样，恐怖组织也不会为了试图对其加以干涉的政府的利益而调整自己的核武器部署。而且计划中的真正目的甚至可能不是为了帮助名义上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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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没有背景或者匿名的组织，政府对于核报复或者其他任何的报复行为当然会更加敏感。如果要在人口密集区引爆核弹或者打破日本投降以来的核静默，这样的国家会遭到禁止出口、封锁、外交孤立甚至非核力量打击。与之相反，恐怖组织只需要将载有核弹的船只停靠在大城市的码头，而且不需要任何给养；他们也不必担心受到入侵或者被捉，他们不用为制约我们行动的任何问题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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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差异的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但并不是决定性的。然而一旦进入对武器进行实际使用的阶段，国家所面临的外交和军事风险并不比恐怖组织大。即使一国政府针对对方部队或者是平民实施了核打击也未必会成为核报复的对象。对冲突升级、平民打击的恐惧加上对限制核扩散的兴趣会让一些潜在的有能力进行核报复的国家或者组织放弃这种方式，尤其是在可以采取其他报复或者打击方式的情况下。如果一个非政府组织在某个国家政府的支持下使用了核打击能力，这个提供帮助的政府可能也难辞其咎。因此我们认为差异是重要的，但不是决定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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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与后果 对非国家武器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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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们可能需要对付这些来自其他国家或非政府组织的非核威胁的最终策略。这个策略可能不同于过去30余年存在于美苏之间或者北约和华约之间的对立，但是其复杂程度不相上下。由于在美国与其对手之间存在的严重不对称，这种策略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在这里我不打算提出任何类似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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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为了防止非政府组织取得核能力，我认为至少有一条原则是不容否认的：阻止核武器和核材料不落入非政府组织手中最好的办法是避免国家政府对其的控制。仅仅这么说不会让我们走得很远，但是这足以提醒我们应该为此感到担忧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仅仅是一种拥有核能力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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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讲，全世界军队所从事的主要军事活动是推翻自己的政府或者与本国的其他军事力量斗个你死我活，比如海军与空军之间，军官与士兵之间，巴基斯坦东西部之间，支持者与反对者之间的斗争就是典型的范例。核武器与能够用于制造核武器的核材料可以增强我们这样的印象，即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军事行动都与国家内部不稳定或者政府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有关。我们期望政府首脑能够意识到取得武装打击能力对他们的国家和他们本人的危险是非常渺茫的。除了可能成为核打击或者核威胁的目标之外，政府首脑们可能刚刚意识到核武器所产生的分离势力是多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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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明智的领袖在有人要赠送一些核武器的时候应该怎样回答？我想他应该说的是“先别急，让我想想要怎样安全地存放这些武器”。一位谨慎的市民在收到他在大乐透中意外赢得的价值连城的奖品时会感到害怕，这些奖品是突然送到的，而他还没有准备好必要的安全措施。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家里一定会招来盗贼，这位市民担心的是在遭到盗窃之后他的日子可能还不如中奖之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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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核武器对国家首脑提出了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他是不是对其高级官员充分信任，能够将这些武器交给军方控制？他是不是能够拒绝军方控制这些武器的要求，并表现出对其不信任的态度？他是不是有魄力将核武器交给军方的反对派控制，或者建立一支专门掌控核武器的部队？他能不能将核武器的电子安全控制权交给总统行使，尽管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在20世纪60年代曾经尝试过但最终失败了？在未来战争中（这是一个不得不充分考虑的可能性）他是不是可以考虑不使用核武器？那么核武器又能在哪里发挥作用？如果他放弃使用核武器，是不是会后悔当初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将这些武器制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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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减少无核国家首脑对核武器的渴望的问题上美国能做的非常有限。美国也有自己的利益，而且让总统、国防部长、核工业部长和部队统帅坐在一起并告诉他们不久之后他们会在政变或者内战中站在对立面，因此让他们不受复杂的核武器问题所困是非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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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有一些政府首脑能够有足够的政治智慧分享我的担忧。我从未听过巴基斯坦、以色列或者阿根廷的代表表示他们不愿意接受核武器带给他们的正面作用，因为拥有核武器实质上是弊大于利的。即使他们真的这么说了，我们也未必会相信他们，但是哪怕他们在这方面多做一些考虑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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