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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00 在通向语言的途中 [:1701859217]
1701861901 在通向语言的途中 语言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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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05 下面三个演讲题为“语言的本质”。它们意在把我们带向一种可能性,让我们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在某个东西(可以是物、人或神)上取得一种经验意谓:某个东西与我们遭遇、与我们照面、造访我们、震动我们、改变我们。“取得”(machen)一词在此短语中恰恰并不意味着,我们由自己去作成经验;“取得”在此意谓:就我们顺从与我们照面的某个东西而言,我们经受之、遭受之、接受之。这就是适合、适应和顺从于某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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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07 于是,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意谓:接受和顺从语言之要求,从而让我们适当地为语言之要求所关涉。如若在语言中真的有人的此在(Dasein)的本真居所,而不管人是否意识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就将使我们接触到我们的此在的最内在构造。这种经验就会在一夜之间或者渐渐地改变说着语言的我们。但现在,也许对我们现代人来说,如若语言与我们的照面也仅仅达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至于我们有那么一次注意到我们与语言的关系,此后便能记住〔1〕这种关系,那么,我们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甚至就已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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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09 尤其是,假如有人劈头就问:你们究竟是生活在与你们所说的语言的何种关系中呢?——或许我们就会窘于回答;或许我们也马上会发现一条引线、一个依据,它们会让我们把问题带到一条可靠的道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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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11 我们说语言。除了通过说话,我们还能有别的方式接近语言吗?但我们与语言的关系却是不确定的、模糊的,几乎是不可说的。倘若我们来沉思这种奇怪的情形,那么我们将几乎不可避免地看到,对此情形的任何解说初听起来都是令人诧异的、不可理解的。因此,如果我们能戒除掉始终只倾听我们已经理解了的东西这样一个习惯,也许是大有裨益的。我的这个建议不光是向在座诸位听众提的;它更多地还是向尝试谈论语言的人提的,尤其是当他的尝试乃出于一个惟一的意图,即要表明那些让我们去留心语言以及我们与语言的关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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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13 可是,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这回事情却大相径庭于人们去获得关于语言的知识。语言科学,不同语言的语言学和语文学,心理学和语言哲学等,为我们提供这种语言知识,而且不断地无限地输送出这种知识。新近的语言科学和语言哲学研究越来越明显地把目标锁定在对所谓的“元语言”的制作上了。致力于这种超语言之制作的科学哲学,被认为是“元语言学”。〔2〕这是很顺理成章的了。元语言学,它听来犹如形而上学——不光听来如此,其实它就是形而上学。因为元语言学即是把一切语言普遍地转变为单一地运转的全球性信息工具这样一种技术化过程的形而上学。元语言与人造卫星,元语言学与导弹技术,一回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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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15 然而,大家不可形成一种意见,贸然以为我们在此对语言科学研究和语言哲学研究作了轻蔑的判断。这类研究自有其特殊的正当性,亦有它自己的价值。它随时以它的方式给出有用的东西可供学习。但是,关于语言的科学知识和哲学知识是一回事情;我们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是另一回事情。至于把我们带到这样一种经验的可能性面前的尝试是否能成功,这种也许成功了的尝试在我们当中的每个个人那里会达到何种程度,这是我们中的无论谁都不能掌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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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17 剩下可做的事情就是指出道路,这些道路把我们带到那让我们在语言上取得一种经验的可能性面前。这样的道路久已有了。不过,此类道路很少以那种使得在语言上的可能经验本身达乎语言而表达出来的方式被踏上。在我们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中,语言本身把自身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人们或许会认为,这是在任何一种说话活动中随时都发生着的事情。但是,我们无论何时以何种方式来说一种语言,语言本身在那里恰恰从未达乎词语。在说话中表达出各种各样的东西,首先是我们所谈论的东西:一个事实,一个事件,一个问题,一个请求等。只是由于在日常的说话中语言本身并没有把自身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而倒是抑制着自身,我们才能够不假思索地说一种语言,才能够在说话中讨论某事、处理某事,才能够进入对话,才能够保持在对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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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19 但是,语言本身在哪里作为语言而达乎词语呢?说也奇怪,竟是在我们不能为那种关涉我们、掠夺我们、趋迫或者激励我们的东西找到恰当词语的地方。于是,我们便一任我们所意谓的东西保持未被说出的状态,并且在没有对之作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去经受那样一些瞬间——在其中语言本身凭其本质从远处而来稍纵即逝地触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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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21 然而,如果现在要紧的是把迄今为止尚未被说的东西〔3〕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那么,一切就取决于,语言是赠予还是拒绝给出适当的词语。此类情形之一便是诗人的情形。实际上,诗人甚至能够达到这样一个地步,即:他必得把他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特别地亦即诗意地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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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23 在斯蒂芬·格奥尔格那些质朴的、几乎可以歌唱的后期诗作中,有一首题为《词语》的诗。这首诗最早发表于1919年,后收入诗集《新王国》中(第134页)。该诗计有七节,每节二行。前三节与中间三节形成鲜明的对照,两者合在一起又与第七节(即最后一节)形成对照。我们在此拟就这首诗作一番谈论。我们的谈论是简明扼要的,但同时又贯穿这三个演讲;而谈论的方式绝没有提出任何科学性的要求。全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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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25 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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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27 我把遥远的奇迹或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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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29 带到我的疆域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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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31 期待着远古女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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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33 在她的渊源深处发现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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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35 我于是能把它掌握,严密而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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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37 穿越整个边界,万物欣荣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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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39 一度幸运的漫游,我达到他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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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41 带着一颗宝石,它丰富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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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43 她久久地掂量,然后向我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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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45 “如此,在渊源深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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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47 那宝石因此逸离我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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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861949 我的疆域再没有把宝藏赢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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