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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30 中国儒学史 [:1702022322]
1702034531 中国儒学史 第二节 桓谭对儒学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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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33 桓谭,字君山,生卒年限尚无定论,目前考证多认可卒于36年,而生年在前35—前41之间。(69)他生年稍晚于扬雄,曾与扬雄交游,也同扬雄一样仕途坎坷。《后汉书》对此记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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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35 桓谭字君山,沛国相人也。父成帝时为太乐令。谭以父任为郎,因好音律,善鼓琴。博学多通,遍习五经,皆诂训大义,不为章句。能文章,尤好古学,数从刘歆、扬雄辩析疑异。性嗜倡乐,简易不修威仪,而喜非毁俗儒,由是多见排扺。(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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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37 从《后汉书》的记载来看,桓谭身处世家,精于音律鼓琴。但同时他博学多通,熟习五经。他对经学的理解并不拘泥于章句训诂,而是取其大义;同时他对当时流行的谶纬儒学又多所批评。因此可以说他是游离于今古文之间的学者,结果是多被排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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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39 王莽即位之时,“天下之士,莫不竞褒称德美,作符命以求容媚,谭独自守,默然无言。”(71)王莽好谶纬符命,士夫纷纷伪造以迎合,而桓谭默然不作,自然无上进之阶。后光武即位,也笃信谶纬,桓谭上疏反对,光武帝颇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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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41 其后有诏会议灵台所处,帝谓谭曰:“吾欲谶决之,何如?”谭默然良久,曰:“臣不读谶。”帝问其故,谭复极言谶之非经。帝大怒曰:“桓谭非圣无法,将下斩之。”谭叩头流血,良久乃得解。出为六安郡丞,意忽忽不乐,道病卒,时年七十余。(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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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43 光武帝明确提出要以谶纬决定政务,桓谭当面批驳谶纬离经叛道使皇帝大怒,他本人几乎因此丧命。在这种勉强保命的情况下,桓谭仕途不问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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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45 一、桓谭反对谶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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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47 桓谭如此固执反对谶纬的原因有两点:首先他认为谶纬之说不合先秦儒学的传统,其次则是谶纬之说在实际中并无效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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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49 他在给光武帝的上疏中讲道:“凡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圣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听,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略雷同之俗语,详通人之雅谋。”(73)他反对当时所盛行的谶纬之说,第一个理由就是:它不合于先秦儒学的传统。所谓“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的确是儒家从最初便持有的宗教人文化立场。但先秦儒学的人文化立场与桓谭不同之处在于,先秦儒学倡导仁义之说的同时,并没有排斥原始的宗教元素,只不过是予以忽略而已。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固然是先秦儒家的人文化的特征,但“祭如在”则是先秦儒学与传统信仰结合的另外一面。汉代盛行的谶纬信仰,已经不属于先秦官方所尊奉的信仰系统,而是来自民间,因此它缺少来自传统权威的支持。尽管个别的帝王对此信奉有加,也不妨桓谭等人将其排斥为绝对的异端。所谓“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关键之处在于“增益图书”,桓谭认为谶纬术士所言之所以虚妄,是因为他们缺少来自经典的支持。他指出,光武帝一方面排斥黄白之术,一方面又采纳谶纬之言,本身自相矛盾。桓谭的言外之意便是,谶纬同黄白术一样,都缺乏来自传统思想的合理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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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51 从事实角度看,桓谭认为历史上信奉鬼神而忽略治道者下场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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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53 昔楚灵王骄逸轻下,简贤务鬼,信巫祝之道,斋戒洁鲜,以祀上帝,礼群神,躬执羽绂,起舞坛前。吴人来攻,其国人告急,而灵王鼓舞自若,顾应之曰:“寡人方祭上帝,乐明神,当蒙福佑焉,不敢赴救。”而吴兵遂至,俘获其太子及后姬以下,甚可伤。(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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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55 圣王治国,崇礼让,显仁义,以尊贤爱民为务。是为卜筮维寡,祭祀用稀。王翁好卜筮,信时日,而笃于事鬼神,多作庙兆,洁斋祀祭。牺牲淆膳之费,吏卒办治之苦,不可称道。为政不善,见叛天下。及难作兵起,无权策以自救解,乃驰之南郊告祷,抟心言冤,号兴流涕,叩头请命,幸天哀助之也。当兵入宫日,矢射交集,燔火大起,逃渐台下,尚抱其符命书,及所作威斗,可谓蔽惑至甚矣!(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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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57 桓谭以楚灵王和王莽为例说明神鬼谶纬之说不足以作为治国的依托。敌人兵临城下,楚灵王依然歌舞祭祀,而王莽抱符命及所作威斗,最后两者都不免于兵败身死。以此为例,桓谭认为政治的关键依然取决于传统的仁义、礼法、明君、贤臣等因素,而不在于鬼神谶纬。至于谶纬偶然言中,桓谭认为不过是巧合:“天下有鹳鸟,郡国皆食之,而三辅俗独不敢取,取或雷电霹雳起。原夫天不独左彼而右此,杀鸟适与雷遇耳。”(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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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59 二、桓谭的感应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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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61 桓谭虽然反对淫祠和谶纬,但并没有完全否认天人感应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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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63 夫异变怪者,天下所常有,无世而不然。逢明主贤臣智士仁人,则修德善政,省职慎行以应之,故咎殃消亡,而祸转为福焉。……《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德,诸侯见怪则修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见怪则修身,神不能伤道,妖亦不能害德。”及衰世薄俗,君臣多淫骄失政,士庶多邪心恶行,是以数有灾异变怪。又不能内自省视,畏天戒。遏绝其端,其命在天也。而反外考谤议,求问厥故,惑于佞愚,而以自诖误,而令患祸得就,皆违天逆道者也。(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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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65 与董仲舒天人感应说的不同在于:首先,灾异乃是天下常有,未必是上天谴告,只是衰世更为多见;其次,桓谭认为不应仅由天子一人为谴告负责,而是天子、诸侯、大夫、士庶共同修身立德以转祸为福。他对董仲舒天人感应思想的细节性修改,表现出他试图寻求人文教化同神道设教相贯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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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67 其中桓谭对于明堂的解说集中体现了他关于天人感应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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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69 王者造明堂、辟雍,所以承天行化也。天称明,故命曰明堂,为四面堂,各从其色,以仿四方。上圆法天,下方法地,八窗法八风,四达法四时,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风。王者作圆池,如璧形,实水其中,以环壅之,名曰辟雍。言其上承天地,以班教令,流转王道,周而复始。(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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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71 由此可见桓谭对传统多有继承,但对现实则不乏批判。他批判性的思考方式,使得桓谭在很多方面同汉代盛行的观念产生歧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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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73 刘歆致雨,具作土龙、吹律及诸方术,无不备设。谭问:“求雨所以为土龙,何也?”曰:“龙见者,辄有风雨兴起,以迎送之,故缘其象类而为之。”难以“顿牟、磁石,不能真是,何能掇针取芥”?子骏穷,无以应。(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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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75 刘歆以土龙、音律和诸多方术祈雨,他认为以土龙模拟真龙可以感应降雨。桓谭对此驳难道:“以假磁石尚且不能吸附细针,何况用土龙祈求降雨呢?”刘歆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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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77 桓谭关于感应的观念并不彻底,一方面他认可传统道德意义上天道和人事的关联,另外一方面他又反对以方术的形式来进行天人之间的沟通。基本上看来,他还是偏向于从仁义道德的角度来对待自然和社会中的灾异,而不认可通过纯粹的祭祀巫术等方术来解决社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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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2034579 三、桓谭思想的主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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