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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力量（第9版） [:170220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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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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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德嘉那个时代还有一位重要的思想家，那就是法国的女修道院长爱洛伊斯（Heloise，1100—1163）。同希德嘉一样，爱洛伊斯也关注善恶问题，不过爱洛伊斯特别关注的是一种特殊形式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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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爱洛伊斯而言，哲学就是生活本身。如果你相信某种道德理论是真的，你就得按照它的原则来生活。仅此而已。爱洛伊斯关于道德哲学的著述见于她的《问题集》（Problemata）和《书信集》（Epistolae）。那些书信是爱洛伊斯三十来岁的时候写的，全部都写给彼得·阿伯拉尔（Peter Abelard，1079—1142）——那是伦理哲学史上的另一位重要人物，也是那个时代最重要的逻辑学家。在“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的真实故事”这一栏中，你可以了解他们两人之间的那段著名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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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的伦理学有两个基本要素。第一个要素源自罗马的斯多葛派哲学家西塞罗，由她做了改造，就是认为超然无私的爱（disinterested love）具有极高的道德价值。爱洛伊斯相信，对于他人的真正的爱应当是完全无私的、无所求的，无论这爱是否涉及性欲。爱者之所以爱被爱者，原因仅在于被爱者这个人本身。真正的爱者应当支持被爱者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实现他自身的最高道德潜能。在理想的爱情关系中，被爱者对爱者的感觉和爱者对被爱者的感觉如出一辙：他爱她，也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他也尽力地帮助她实现她最高的道德潜能，支持她追求她自身的目标。他不能有自私自利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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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的道德哲学还有第二个要素，那就是意向的道德（morality of intent）——这个她基本上是从阿伯拉尔那里学来的。我们先来回忆一下奥古斯丁的理论：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做这件事的时候的精神状态（从本质上讲，美德就是拥有一个倾向于做好事的心灵）。从黑暗时代一直到中世纪，这个理论一直被认为是对的。在圣托马斯·阿奎那之前，有人就相当细致地考察了这个理论——他就是阿伯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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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拉尔把道德上的缺陷同别的心灵缺陷——比如智力低，或记忆力差——做了区分。道德缺陷会使人做不该做的事，或不做该做的事。他还对道德缺陷和罪恶做了区分。罪恶就是“蔑视上帝”——也就是没有去做应该做的事，或拒绝做应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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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些区分为前提，阿伯拉尔认为，罪恶并不意味着怀着恶的欲望去行动。事实上，罪恶甚至也不是拥有恶的欲念。罪恶就是，愿意根据恶的欲望去行动。此外，一个错误的行动——不该去做的事情——比如杀人，也可以根本不包含恶的欲念。在这种情况下，尽管这件事是错了，但这么做的人无须受什么道德上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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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亚伯拉尔认为，美德并不意味着不怀有恶的欲念，而在于不愿意根据恶的欲念去行动。还有，“当恶的欲念被遏止住了，尽管它可能还存在着，拒绝恶念的人已经因此获得了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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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也认同这样的观点：“在恶行中，事情的正当与否并不在于这件事的后果，而在于当事人的性情倾向；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使事情发生的那个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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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伦理概念在阿伯拉尔和爱洛伊斯两人的关系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爱洛伊斯认为，如果她心甘情愿地和阿伯拉尔结婚，那么阿伯拉尔的圣职任命便会受阻碍。她不愿意为这个后果承担道德责任。她觉得是阿伯拉尔强迫、诱骗自己和他结婚，而这一切是因为她怀孕了——当然，对于这个她也不必负道德上的责任。阿伯拉尔的《我的不幸》（Historica Calamitatum），还有爱洛伊斯写给阿伯拉尔的书信，都坚持认为她从没有心甘情愿地和他发生性关系：是他强暴了她。对于她的怀孕，爱洛伊斯没有道德责任，因为她没有恶的意向：她没有引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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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的真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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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是法国哲学家、诗人。她早年在阿尔让特耶（Argenteuil）的本笃会修道院里接受教育。16 岁那年，她就被认为是法国最有学问的女人了。爱洛伊斯的叔父富尔伯特是她的监护人，也是圣母院的一位教士。他雇用了一位尚未被授予圣职的修士皮埃尔·阿伯拉尔来教授爱洛伊斯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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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文字记载总是倾向于把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的关系描述成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爱情故事之一，犹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某种程度上，事情确实是这样。爱洛伊斯真的爱上了她的哲学老师——不过，她拒绝和他发生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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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伯拉尔承认，爱洛伊斯不光口头上拒绝了他，身体上也反抗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常常用恐吓和殴打逼迫你就范（因为你毕竟是弱者）。”倘若在当今，他被带上了法庭，我们就会这样说：在有些情况下，他殴打并强暴了她；而在另一些情况下，他用恐吓逼迫她停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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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怀孕了。阿伯拉尔要同她结婚，但爱洛伊斯拒绝了。和往常一样，阿伯拉尔并没有把这个拒绝当回事。生产期临近了，他把她带到他姐姐的农场里，在那儿她生下了一个男孩。他们给这孩子取名为阿斯特拉比（Astrolabe，这是一种天文学仪器的名字）。阿伯拉尔说服了爱洛伊斯和自己结婚，因为否则的话他们的儿子就成了私生子。非法的孩子是不能受洗的，所以，如果爱洛伊斯不和阿伯拉尔结婚，就等于是把他们的儿子推向了永恒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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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堕入永恒地狱而同意结婚——这个理由也许已经很充分，更何况结婚的对象已经是一位重要的中世纪哲学家了。不过，如果你想理解爱洛伊斯的道德哲学，那么了解一下他们生活中的不堪的细节（很不幸，这样的细节有很多）就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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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快活的一对回到巴黎（孩子留在了农场）以后，对富尔伯特叔父隐瞒了已经结婚的真相。爱洛伊斯知道，倘若他们结婚的事传了出去，阿伯拉尔就不能以神职为目标继续他的研究了。阿伯拉尔在那里任教的圣母院教堂学校正在转变成巴黎大学。它将是法国的第一所（欧洲的第二所）肯接纳不走神职道路的学生的高等教育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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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在当时是新兴的教育实践。爱洛伊斯觉得，如果阿伯拉尔错过了这样的实践机会，这对他的才能就是极大的浪费。再说，爱洛伊斯会觉得阿伯拉尔倘若没能实现他的理想，自己就应当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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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们不是当代的爱洛伊斯和阿伯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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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富尔伯特也不是傻瓜。他察觉了事情的真相，宣布阿伯拉尔已经结婚了。为了保护阿伯拉尔，爱洛伊斯否认了这桩婚姻，于是富尔伯特叔父开始虐待她（她是住在他家的）。为了证明爱洛伊斯没有说谎，阿伯拉尔让爱洛伊斯去女修道院做修女，爱洛伊斯同意了。可是富尔伯特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他雇用凶手把阿尔伯特阉割了。（当时爱洛伊斯在阿尔特让耶的女修道院，她很多年都不知道这个真相。）这下，对于阿伯拉尔来说，同爱洛伊斯的性关系是永远不可能了，他最终接受了圣职任命。他建立了一所女修道院，将它命名为“圣灵”（Paraclete），并任命爱洛伊斯做了修道院长。爱洛伊斯过了几十年才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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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终他们两人是结婚了，阿尔伯特安排爱洛伊斯进了女修道院。在这之后，阿尔伯特几乎没有和她再联系过。爱洛伊斯不明白为什么阿伯拉尔不理睬她的信，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那些修女的身体和精神福利不管不顾。几十年后，她才读到了他的书，知道他被阉割了。这时候她才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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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伊斯对阿伯拉尔的爱或许是理想的、超然无私的，但这只是单向的。她仅仅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而爱他，而且她帮他实现了他的理想（接受了神职，并在刚刚兴起的大学中成了一位哲学家），以此表达了她的爱意。然而，他对她的爱却主要是性欲方面的。她明白了，当他没了性能力以后，他才让她当上了女修道院院长。爱洛伊斯遵从阿伯拉尔（他既是她丈夫，又是她宗教上的领导）的安排，管理修道院，教育修女们。那些年中，爱洛伊斯的生活一直遵循着她的道德理论：仅仅为他这个人本身，超然无私地爱他。她以为阿伯拉尔也认同并遵循着这个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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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力量（第9版） [:1702204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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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托马斯·阿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