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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选读 10.3 《伊壁鸠鲁致梅瑙凯的信》③ 伊壁鸠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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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面提到的卡利克勒一样，伊壁鸠鲁也主张人生应当致力于追求快乐。读了以下篇章你会发现，伊壁鸠鲁的快乐观要比卡利克勒的精致老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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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向你们谆谆嘱咐的事情，你们要去做，要明白它们是美好人生的基本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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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习惯于相信死亡与我们无关，因为一切好与坏都在感觉之中，而死亡是感觉的剥夺。只要正确认识到死亡与我们无关，我们就能甚至享受生命的有死性一面——这不是依靠给自己添加无穷的时间，而是依靠消除对于永生不死的渴望。对于彻底地、真正地理解了生命的结束并不是什么坏事的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惧怕……所有坏事中最大的那个——死亡——与我们毫不相干，因为当我们活着的时候，死亡还没有来临；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了。所以死亡既与活着的人无关，又与死去的人无关；因为对于生者，死还不存在；至于死者，他们本身已经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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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记住：未来既不是完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也不是完全不受我们的把握。因此我们既不要绝对地相信未来一定会如此发生，也不要丧失希望，认为它一定不会如此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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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认识到：在各种欲望中，有的是自然的，有的是空虚的。在自然的欲望中，有的是必要的，有的仅仅是自然的。在必要的欲望中，有的有助于幸福，有的有助于身体的摆脱痛苦，有的有助于维系生活本身。在所有这些中，正确无误的思考会把一切选择和规避都引向身体的健康和灵魂的无烦恼，既然这是幸福生活的最终目的。我们做的其他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免除身体的痛苦和灵魂的烦恼。当我们获得这一切后，灵魂的所有风暴就平息了，人们就不再被匮乏所驱动而四处寻找什么其他什么“好事”来满足灵魂和身体。所以，只有当我们在缺少快乐就感到痛苦时，快乐才对我们有益处。当我们不再痛苦时，我们也就不再需要快乐了。正因为如此，我们说快乐是幸福生活的开端和目的，因为我们认为快乐是首要的好，以及天生的好。我们的一切追求和规避都开始于快乐，又回到快乐，因为我们凭借感受判断所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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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快乐是首要的好和天生的好，我们不选择所有的快乐，反而放弃许许多多的快乐，如果这些快乐会带来更多的痛苦的话。而且，我们认为有许多痛苦比快乐要好，尤其是当这些痛苦持续了长时间后带来更大快乐的时候。所有的快乐从本性上讲都是人的内在的好，但是并不都值得选择。就像所有的痛苦都是坏的，但并不都是应当规避的。主要是要互相比较和权衡，看它们是否带来便利，由此决定它们的取舍。有的时候我们把好当做坏，有的时候又把坏当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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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独立于身外之物的自足是重大的好，但并不因此就只过拮据的生活。我们的意思是：当我们没有很多物品时，我们可以满足于少许的物品，因为我们真正相信，只有最不需要奢侈生活的人才能最充分地享受奢侈的生活。一切自然的，都是容易获得的；一切难以获得的，都是空虚无价值的（不自然的）。素淡的饮食与奢侈的宴饮带来的快乐是一样的，只要由缺乏引起的痛苦被消除。面包与水可以带给一个人最大的快乐，如果这个人正好处于饥渴之中的话。习惯于简单而非丰盛的饮食，就能给人带来健康，使人足以承担生活中的必要任务，使我们在偶尔遇上盛宴时能更好地对待，使我们不惧怕命运的遭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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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说快乐是目的的时候，我们说的不是那些花费无度或沉溺于感官享乐的人的快乐。那些对我们的看法无知、反对或恶意歪曲的人就是这么认为的。我们讲的是身体的无痛苦或灵魂的无烦恼。快乐并不是无止境的宴饮狂欢，也不是享用美色，也不是大鱼大肉什么的或美味佳肴带来的享乐生活，而是运用清醒的理性研究和发现所有选择和规避的原因，把导致灵魂最大恐惧的观念驱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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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一切中的首要的和最大的“好”是明智。所以明智甚至比哲学还更为可贵。一切其他的德性都是从理智中派生出来的，它教导人们：如果不是过一个明智、美好和正义的生活，就无法过上愉快的生活；如果不是过一个愉快的生活，也不可能过一个明智、美好和正义的生活。德性与快乐的生活一道生长，两者不可分离。你认为谁能比这样的人更好呢？——这个人关于神有虔敬的观念，对于死毫不惧怕，他仔细思考过自然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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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选读 10.4 《美诺篇》④ 柏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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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比克泰德和伊壁鸠鲁、卡利克勒一样，也崇尚快乐的生活。爱比克泰德教导我们搞清楚什么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什么是无法控制的。我们无法控制实际发生的事件，但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态度。因此快乐的关键就在于，面对坏的事件，要采取斯多葛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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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些事物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而另一些事物我们不能控制。我们能够控制的是观念、选择、欲求、憎恶——简言之，就是那些出自我们自身的事情；我们不能控制的是体质、财产、名誉、职业——也就是所有并非出自自身的事情。再者，我们能够控制的那些事物，就其本性而言都是自由自在的，没有什么东西阻碍、限制它们；而我们不能控制的事物则是虚弱的，它们像奴隶般受制于外在条件，它们不属于我们自身。因此请记住，倘若你把本性是奴役的东西看成自由，把不属于你的东西看成你自己的，那么你就会碰壁，会灰心丧气，慌乱无措，怨天尤人。如果你仅仅把本就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看成你自己的，而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看成不属于自己的，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能够强迫你、阻碍你了，你也就无须责备、抱怨任何东西了；你将绝对地从心所欲而行动，你不会有个人意义上的敌人；没有什么能伤害你，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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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开始，你就要学会面对任何外来的、看上去可憎可怖的遭遇说出这样的话：“无论你看上去如何，这都是假的，你只是外在的表象而已。”然后就运用你拥有的这些标准去考察、测试它，最重要的标准是这一条：这个表象是否和我们能够控制的事物有关？抑或是和我们不能控制的事物有关？倘若它和我们不能控制的事物有关，那么我们就可以说：“它对于我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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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请记住，欲求总是希望得到所欲求之物，而憎恶总是希望避免所憎恶之物。欲求得不到满足的人是倒霉的，而堕入想要避免的命运的人则是不幸的。那么，如果你想要避免的仅仅是非自然的、我们自己可以控制的事物，那么你就永远不会堕入你想要避免之物；但是，如果你试图避免疾病、死亡或贫困，那么你必将经历不幸。因此，不要憎恶你无法控制的事物，把憎恶转移到非自然的、我们可以控制的事物上去。与此同时也要彻底转变你的欲求，因为，如果你欲求的是你无法控制的事物，那么你注定会倒霉；而且，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真正值得欲求的、你能够控制的事物都会离你而去。对于选择和拒绝，必须轻盈地把握；要有所保留，不能固执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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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困扰人的不是事物本身，而是人对于它们的判断。比如说，死亡根本不可怕——否则即使苏格拉底也会恐惧死亡——可怕的是“死亡可怕”这样的判断。因此，当我们遇到艰难险阻、感到困扰或沮丧的时候，我们不该抱怨别人，而应当反省自己，也就是说，反省自己的判断。没有教养的人才会在生病的时候抱怨别人；而反省自己则是教养的开端的一部分；当一个人心智成熟以后，他就既不会抱怨别人，也不用抱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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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要妄想什么事都照你所希望的发生，而应当希望所有事情都照已经发生的那样发生——这样你的生活就过得宁静安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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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永远不要说：“我失去了某物。”而应当说：“我交还了某物。”你的孩子死了？它是被收回了。你的妻子死了？她也是被收回了。“我的土地被夺走了。”很好，它也被收回了。“但它是被流氓夺走的。”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给予者”的媒介，“给予者”收回了它。所以，当你拥有它时，你就当它是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样照看它，就像过客之于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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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要记住，像对待一次宴饮那样对待你的人生。某些东西被传来传去，它到了你面前，你就伸出手臂礼貌地取走你的份；它挪开了，就不要挽留它。如果它还没有到你面前，你就不要表现出对它的欲望，只须静静地等待它的到来。你当如此对待你的孩子、你的妻子、你的职业、你的财富；这样一来，有一天你将有资格参加众神的盛宴。如果那些东西到了你面前你还不拿，蔑视它们，这样你就不光能分享众神的盛宴，还和众神分享了共同的准则。因为，像第欧根尼、赫拉克利特这样的人就是这样做的，他们因此而有资格被称为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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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当你见到有人伤心地哭泣，因为他的孩子离他而去，或者因为他失去了大笔钱财，这时你应当记得：不要以为那个人已经被外来的灾难困住了，而应当立即想到：“令他伤心的并不是实际发生的事件（因为也有人面对这样的事不伤心），而是他对事件的判断。”不过，你还是应当毫不犹豫地对他表示同情，正如那古话所说的；如果情况允许，你也可以和他一起叹息；但是要注意，你的内心不能为这样的事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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