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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文化简史 4.淫非大恶,不过天地生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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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秋以至汉唐,社会性心理总体上呈宽松状态,男女性关系也较为随意;仲春遗风时隐时现。且从《史记·滑稽列传》看齐威王时的卿大夫淳于髡酗酒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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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壶,相引为曹,握手无罚,目眙不禁,前有坠珥,后有遗簪,髡窃乐比,饮可八斗而醉二参。日暮酒阑,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错,杯盘狼藉,堂上烛灭,主人留髡而送客,罗襦襟解,微闻芗泽,当此之时,髡心最欢,能饮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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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自由地混坐在酒会上,手握着手,耳鬓厮磨,醉眼乜视,鞋袜混成一团,直饮至灭掉灯火脱去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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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当时的上流社会已不限于仲春之季的“野合”,而是动辄就在家中举办私人欢会。于是,在作为群众活动的仲春之会日渐式微之后,淳于髡式的私人欢会成为风雅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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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士人的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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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文化有“中国文艺复兴”之誉,而其男女聚饮最似淳于髡式的欢会,且有过之。魏晋时期,文人、贵族皆放浪不羁,李贽《初潭集·卷十七》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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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嗜酒荒放,露头散发,裸袒箕踞。其后贵游子弟阮瞻、王澄、谢鲲、胡母辅之之徒,皆祖述于籍,谓得大道之本。故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甚者名之为通,次者名之为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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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五行志》中则记述说“惠帝元康中,贵游子弟相与为散发裸身之饮,对弄婢妾。逆之者伤好,非之者负讥”。在这种裸体宴饮中,往往会发生酩酊之中互换性伴的群交。如果有人在这种场合拒绝参与“对弄”,则可能毁弃朋友间的交谊;如果有人对此提出非议,那他会反被讥讽为阿乡。张华曾作《轻薄篇》写时人之放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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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案互交错, 坐席咸喧哗。 簪珥或堕落, 冠冕皆倾邪。 酣饮终日夜, 明灯继朝霞。 绝缨尚不尤, 安能复顾它。 留连弥信宿, 此欢难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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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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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男人而言,婢妾如美酒,可以与人分享,也可以慷慨赠人。在男人们俱乐部式的欢会中,也有可能遇到“婢妾”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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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庄王赐其群臣酒。日暮酒酣,左右皆醉。殿上烛灭,有牵王后衣者,后白圪其缨而绝之。言于王曰:“今烛灭,有牵妾衣者,妾圪其缨而绝之,愿趣火视绝缨者!”王曰:“止。”立出令曰:“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为乐也。”于是冠缨无完者,不知王后所绝冠缨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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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诗外传·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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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缨的故事,向来被认为是王有大人之量的典范。王后在欢宴上的不合作态度有两种可能:一是确实对骚扰者没有好感;二是忌惮楚庄王而抢先表达自己忠贞不贰。但后者的可能性较小,因为那时女人“贞”的行为规范还没有完全确立。然而楚庄王式的雅量,却一直为后世文人士大夫所传承。《宋史·王韶传》亦载类似轶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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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鄂宴客,出家姬奏乐。客张缋醉挽一姬不前,将拥之。姬泣以告,韶徐曰:“本出汝曹娱客,而令失欢如此!”命酌大杯罚之,谈笑如故,人亦服其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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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并不需要王韶有多大的“雅量”来容纳此事:张缋酒后失态,“醉挽一姬,将拥之”,也只是挽而已,打算“拥”而未“拥”,尚无非礼之事。这“量”要是动了真格,会大到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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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宋驸马杨震,有十姬,皆绝色。名“粉儿”者犹胜。一日,招詹天游日宴,尽出诸姬佐觞。天游寓意粉儿,口占一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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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青山两点春,娇羞一点口儿樱,一梭儿玉一窝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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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藕香中见西子,玉梅花下遇昭君,不曾真个也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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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遂以粉儿赠之,曰:“令天游真个销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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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史类略·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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