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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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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斯顿·丘吉尔、富兰克林·罗斯福和约瑟夫·斯大林1945年在雅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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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全球冲突与合作：理论与历史（第九版） 第五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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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上半叶充满了暴力，20世纪下半叶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没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在20世纪下半叶爆发了一场冷战，也就是一个没有战争的紧张对抗时期。这场对抗是如此的紧张，以至于许多人预言两个超级大国会发生军事冲突。实际上在这个时期爆发过战争，只不过战争是发生在边缘地带，而不是直接发生在美国和苏联之间。冷战从1947年到1989年，前后持续了40多年。1947年至1963年是冷战的高潮时期，在这个时期里，美苏几乎没有进行过认真的谈判。两国最高领导人甚至在1945年至1955年间没有举行过一次会晤。1952年，美国驻莫斯科大使乔治·凯南（George Kerman）认为，他被孤立于美国驻苏使馆内的处境同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被拘禁于柏林的经历相类似。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的冷战与此有着很大的不同。美国人和苏联人频繁接触，他们一直在进行军备控制谈判。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随着苏联政策的变化，冷战很快也令人惊讶地结束了。1989年，苏联在东欧的霸权地位开始瓦解。1991年，苏联本身也解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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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慑和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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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冷战没有变成热战？人们对此有各种各样的解释，我们将论及这些不同的观点。冷战的发展轨迹不同寻常，它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独特的认识国际关系的视角，而且也揭示了国家可能进行两种对外政策选择的动力。这两种对外政策选择是威慑（deter）和遏制（contain）。威慑是指通过恐吓，让对手打消某种念头，它并不是冷战所特有的，也不是国际政治中的一个新概念。在历史上，国家常常通过增加军备、缔结同盟和发出威胁，来阻止其他国家发动进攻。在冷战期间，随着核武器的出现，超级大国更多地借助威胁来促使对手放弃某种行为，而不是在敌手发动进攻之后，通过防御来加以抵制。冷战中的威慑依赖于拥有大量的核武器，它也是均势逻辑的延伸。通过核威胁进行威慑，是一个超级大国努力防止另外一个超级大国取得优势，从而避免破坏两国间均势的一种方式。我们将会看到的是，威慑经常加剧美国和苏联之间的紧张关系，因此我们难以证明威慑是否起作用。有的因果关系是不真实的。如果一位教授说她的讲课使大象跑出了教室，那么我们很难证明她的话是错误的，因为大象根本就没有进过教室。我们可以用反事实推理来验证此种说法：如果某人在讲课，那么大象进教室的可能性有多大？与此相类似的是，到底是核威慑的作用还是侵略计划的缺失，能够更好地解释冷战时期的和平状态？我们在冷战时期知道，美国并没有军事征服的意愿，但是美国人假定苏联有这样的意愿。如今，苏联冷战时期的档案已经公开表明，苏联领导人和美国领导人一样，都不能确定对方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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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苏联扩张主义的恐惧，美国采取遏制（containment）政策。遏制指的是美国在冷战时期所采取的特定政策，它通过美国的盟友和美国的军事基地，以及在苏联势力范围之外推动形成一个自由的世界经济与政治秩序，来包围苏联。然而，遏制和威慑一样，并非冷战所特有的，但这个专用名词是冷战的产物。几个世纪以来，遏制一直是对外政策的重要手段。在18世纪，欧洲保守的君主制国家试图遏制法国革命所主张的自由与平等的观念，而且在比法国革命更早的时候，天主教教会在反宗教改革运动中，企图遏制宗教改革运动的扩展和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思想的传播。遏制的形式有各种各样。它既可以是进攻性的，也可以是防御性的。它可以是战争或同盟形式的军事遏制，也可以是贸易集团或制裁形式的经济遏制，还可以是运用软权力，后者的表现形式为传播思想和价值观。在冷战期间，美国总是在以遏制共产主义为目标的扩张性政策和以遏制苏联为目标的较为有限的政策之间摇摆，但是它始终把硬权力和软权力资源结合起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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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阅读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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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lexander L. George and Richard Smoke， Deterrence in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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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George F. Kennan， “The Sources of Soviet Conduct，” Foreign Affairs 25：4（July 1947）， pp. 566—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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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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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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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导致冷战，或者什么原因导致冷战呢？几乎从冷战一开始，这些问题就一直是学者和决策者们激烈争论的东西。有三个主要的思想流派：传统派、修正派和后修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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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派（traditionalist）声称，有关谁导致冷战的问题很容易回答：是斯大林和苏联导致了冷战的产生。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外交是防御性的，而苏联外交则是进攻性和扩张性的。苏联的威胁使得美国人慢慢地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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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派引用了哪些证据呢？他们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一结束，美国就主张通过联合国建立起普遍的世界秩序和集体安全体系。苏联则不怎么重视联合国，因为它想扩展自己的影响，并且维持其在东欧的势力范围。战争结束后，美国开始执行军队复员计划，而苏联则在东欧留驻大量军队。美国承认苏联的利益，比如在罗斯福同斯大林和丘吉尔在雅尔塔会晤的时候，美国努力满足苏联的要求。然而，斯大林却不遵守协定，特別是不允许波兰举行自由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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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指出，战争结束后，苏联迟迟不从伊朗北部撤军，这是苏联扩张主义的又一个表现。最后，苏联只是在压力之下才被迫从伊朗撤军的。1948年，共产党人在捷克斯洛伐克夺取了政权。苏联在1948年和1949年封锁柏林，企图把西方国家赶出西柏林。紧接着在1950年，朝鲜军队跨越边界进入韩国。在传统派看来，这些事件使得美国逐渐认清苏联扩张主义威胁的性质，从而导致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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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派（revisionalist）主要是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发表著述，他们认为，冷战是由美国的扩张主义而非苏联的扩张主义所导致的。他们的证据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世界并不是两极的，苏联要比美国弱小得多，美国在二战中增强了实力，而且拥有核武器；而苏联的实力在战争中受到削弱，而且没有核武器。战争使苏联丧失了3000万人口，战争结束时，其工业产值只及1939年工业产值的一半。斯大林在1945年10月告诉美国驻苏大使埃夫里尔·哈里曼（Averell Harriman），苏联将致力于国内重建。不仅如此，修正派还指出，战后初期斯大林的对外行为是很有节制的：在中国，他试图限制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人的革命行为；在希腊内战中，他试图限制希腊共产党人的行为；而且他还允许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和芬兰的非共产党政府继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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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正派分为两个分支派别，一派强调个人层次的解释，另外一派强调国家层次的解释。强调个人重要作用的修正派学者认为，1945年4月罗斯福去世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事件，因为哈里·S.杜鲁门（Harry S. Truman）继任总统后，美国的政策变得比较强硬。1945年5月，美国突然停止执行战时租借援助计划，一些已经开往苏联港口的船只中途返回。在1945年7月的波茨坦会议上，杜鲁门故意在斯大林面前提到原子弹，以此吓唬这位苏联领导人。在美国国内，民主党逐渐从左倾和中间立场向右倾立场转变。1948年，杜鲁门解除了亨利·华莱士（Henry Wallace）的农业部长职务，后者主张美国同苏联维持良好的关系。与此同时，杜鲁门新任命的国防部长詹姆斯·福莱斯特尔（James Forrestal）则是一个强硬的反共分子。温和修正派认为，这些人事变动表明美国开始对苏联采取敌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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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国家层次因素重要作用的修正派学者的看法正好相反。他们认为，问题不在个人，而在美国资本主义的性质。例如加布里埃尔·科柯（Gabriel Kolko）、乔伊斯·科柯（Joyce Kolko）和威廉·A·威廉姆斯（William A. Williams）就认为，美国的经济性质决定着美国要采取扩张主义政策，以及确保资本主义而非民主在世界上享有安宁的环境。美国的经济霸权绝不能容忍任何国家建立起一个独立的经济区。美国领导人担心20世纪30年代危机的重演，如果没有对外贸易，一次新的大萧条就会来临。在这些修正派学者看来，援助欧洲的马歇尔计划就是美国经济扩张的一种方式。苏联人认识到马歇尔计划对其在东欧的势力范围构成了威胁，因此明智地拒绝参加该计划。用威廉姆斯的话来说，美国人总是主张在国际经济中实行门户开放政策，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闯进别人的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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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于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的后修正派（postrevisionist）以耶鲁大学历史学家约翰·刘易斯·加迪斯（John Lewis Gaddis）为代表，他们提出了另外一种观点，强调体系结构层次的解释。他们声称，不论传统派还是修正派的观点都是错误的，因为不能把发生冷战的责任归结于某个人或某一方。战后的两极均势结构决定了冷战是不可避免的，或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1939年的世界是个多极世界，存在着7个主要大国，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只剩下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两极结构加上欧洲国家的虚弱，造成了一个权力真空地带，并将美国和苏联拖入其中。后修正派因此认为，美国和苏联注定要发生冲突，追究发动冷战的责任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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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修正派也指出，在战争结束后，苏联和美国的目标是不同的。苏联更关心确保领土控制，既包括对本国的控制，也包括对缓冲区或者势力范围的控制。美国的主要兴趣在于建立一个自由的、根据规则治理的国际秩序。换句话说，美国的环境目标与苏联具体的领土占有目标发生冲突。美国倡导全球性的联合国制度，而苏联则努力巩固其在东欧的势力范围。然而，后修正派指出，这些风格上的区别并没有让美国人感到自己是伪善的，由于美国的盟友在表决中占有多数票，因此联合国使得美国获得了好处，而美国却不怎么受联合国的约束。苏联人在东欧拥有一个势力范围，美国人在西半球也拥有一个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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