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074510
中国古代官阶制度引论 [:1703071973]
1703074511
1．等级礼制：行政性与总体性
1703074512
1703074513
等级礼制的行政性 在安排等级秩序上，等级礼制是官阶的辅助手段。这在现代依然如此。例如军服。现代军队依然使用肩章、领章等标志等级，这不妨看成一种等级服饰之礼。军队上下级之间，也存在着比其他场合更多的等级礼节。
1703074514
1703074515
1703074516
汉朝的印绶等级，《续汉书》将之记载于《舆服志》，就是说印绶等级是被看成“礼”的。具体说：诸侯王金玺绶，公、侯、将军金印紫绶，二千石以上银印青绶。千石、六百石铜印黑绶，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铜印黄绶，百石铜印青绀绶(1)。西汉冀州刺史朱博在巡视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告官吏状的民众，朱博回答说：“丞、尉者，刺史不察黄绶，各自诣郡。欲言二千石墨绶长吏者，使者行部还，诣治所。”(2)使用铜印黄绶的县丞、县尉，秩在四百石以下，不在刺史监察范围之内，朱博让民众到郡守那儿去告状。而若告墨绶以上、即六百石以上的官员，他将在治所受理。朱博通过印绶，阐明了刺史的监察层次。
1703074517
1703074518
印绶是权责的象征，有印绶就有行政权责。散官没有行政权责，所以朝廷不给散官配印绶。侍中、中常侍、光禄大夫、太中大夫、博士、议郎、中谒者、黄门侍郎、郎中、太子舍人等官，由于只是散官，所以都没有印绶。如果看到散官有印，那么这位散官承担了行政事务，属特殊情况。秦朝有一枚“郎中左田”封泥，这是某郎中承担“左田”事务时的权责凭证(3)。汉朝的三公号称万石。曾任三公者，若担任千石的尚书令或六百石的尚书仆射，朝廷就增其秩级为二千石，以示优待；但这时他的印绶仍是铜印墨绶，并不因为增秩二千石而改为银印青绶。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印绶等级是从属于职位的，是权责的象征，而不是从属于人员的。总之，印绶礼制与权责相关，显示了强烈的行政意义。
1703074519
1703074520
等级礼制可以用来对品秩进行微调，与品秩形成互补关系。例如汉朝文官的进贤冠，用冠梁之数区分等级，公侯三梁，中二千石及二千石两梁，千石以下一梁。但实际又有少数例外。博士秩比六百石，本来应该用进贤一梁冠，但朝廷认为博士是儒学之官，“传先王之训，故尊而异之”，就让博士服两梁冠，以示优待。御史中丞秩千石，尚书令千石，尚书六百石，也用两梁冠。这因为御史中丞监察百官，尚书职在机密，秩级虽低，但权责殊重。又，东汉秩千石的太官令、太医令，六百石的侍御史、符节令，及汉末千石、六百石的三府长史，也用两梁冠。秩级不变，但许其使用较高冠服，是一种等级微调。
1703074521
1703074522
维护组织内部的等级秩序，需要借助若干仪式。下级向上级致敬的礼节，就属其例。唐朝“凡百官拜礼各有差：文武官三品已下拜正一品。（中书门下则不拜。）东宫官拜三师，四品已下拜三少。自余属官，于本司隔品者皆拜焉。其准品应致敬，而非相统摄，则不拜（谓尚书都事于诸司郎中，殿中主事于主局、直长之类，其品虽卑，则亦不拜。若流外官，拜本司品官）”(4)。拜礼的基本原则，一是“隔品者皆拜”，即下级拜高两品的上级；二是“拜本司品官”，“非相统摄，则不拜”，即只拜直属上级，不拜不相属的上级。那么，等级之异和职类之异，在拜礼上都得以体现了。
1703074523
1703074524
与此相似的，还有称谓之礼。清朝官场的称谓礼俗，诸如：
1703074525
1703074526
属僚对管理各部院之亲王、郡王，称“王爷”。
1703074527
1703074528
对部院之尚书、侍郎，称“大人”。
1703074529
1703074530
对部院之司官，称“老爷”。
1703074531
1703074532
府、厅以下称督、抚、司、道为“大人”。
1703074533
1703074534
营员对卿贰、督抚总理军务者，称“大帅”。
1703074535
1703074536
知府称“大老爷”，知县称“太爷”。知府加至二三品职衔，称“大人”；知县加至四五品职衔，称“大老爷”。
1703074537
1703074538
侍读学士以上见中堂，自称“晚生”。
1703074539
1703074540
巡抚对总督，有公、孤衔者，自称“教弟”；曾为属官者称“旧属”；对大学士兼总督者，自称“晚生”。
1703074541
1703074542
各道对两司，自称“教弟”。
1703074543
1703074544
同知、通判于知府，自称“晚生”。
1703074545
1703074546
藩司、臬司、学司对督抚，自称“本司”或“司里”。
1703074547
1703074548
巡、守、河、粮、盐、警各道对督抚，自称“职道”。
1703074549
1703074550
知府对督抚，自称“卑府”。
1703074551
1703074552
直州、散州之知府下至从九品未入流，自称“卑职”(5)。
1703074553
1703074554
这些称谓很多只是官场习惯，但也是一种“礼”。这类东西，在《宦乡要则》之类官场手册中，被详细罗列着。如《宦乡要则》卷三《双红禀式》：“外官禀内称呼，自道以上称大人，府以下至同、通称大老爷，督抚有太子少保衔者称宫保大人，有太子太保衔者称宫太保大人。”等等。
1703074555
1703074556
称谓之礼的变动，有时具有特殊政治意义。南朝刘宋以前，下属对长官习称“下官”，只有王国境内的郡县长官对诸王要称“臣”，离任便止。而宋孝武帝定制，王国境内的郡县长官对封国之主，不得称“臣”，须改称“下官”(6)。又汉魏以来，太子宫官对太子都要称“臣”。隋文帝则下令，“东宫属，不得称臣于皇太子”(7)。由此减少了臣民的称“臣”对象，以保障皇帝独尊。
1703074557
1703074558
拜礼、称谓之类，往往伴随着浓厚的身份意义，意味着官阶卑微者的人格卑微。这不全是今人苛求古人，古人也有不愿承受的了。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李白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皆是。20世纪初的革命者，把跪拜等官场礼节称为“奴隶之风俗”：“叩头也，请安也，长跪也，匍匐也，唱诺也，恳恩也，极人世可怜之状。”(8)清末民初因西风东渐，跪拜之礼、“卑职”之称逐渐被时代抛弃(9)。
17030745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