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372794e+09
1703727940 债务和魔鬼:货币、信贷和全球金融体系重建 [:1703726388]
1703727941 债务和魔鬼:货币、信贷和全球金融体系重建 第八章 债务和发展:金融抑制的功与过
1703727942
1703727943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银行信贷增加所形成的“强制性储蓄”,资本主义经济不可能在过去100年中取得如此大的发展。
1703727944
1703727945 ——哈耶克,《货币、资本和经济波动》1
1703727946
1703727947 在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鲜有案例支持以放松金融和自由化来发掘迅速获利的机会。最好将金融体系置于严格的管控之中。
1703727948
1703727949 ——乔·史塔威尔,《亚洲模式:全球最具活力地区的成败教训》2
1703727950
1703727951 本书的一个主题是过量债务产生的危险。如超出一定限度,杠杆率上升将使经济更加脆弱。但债务同样具有积极作用。假如没有债务合约,工业革命不可能发生。债务合约较强的确定性,有利于将那些不愿以股权融资形式进行投资的资本动员起来。不过,能够发挥如此关键作用的不只有债务合约,还有银行。
1703727952
1703727953 银行不仅为存量储蓄提供中介融通,还能够创造信贷、货币和购买力。因此,银行创造出的购买力配置到哪些人手中是非常重要的。在发达经济体中,多数购买力背离了金融服务为资本投资提供融资的传统职能。但为投资活动融资显然是信贷的一种可能用途。因此,可通过银行信贷指导,使经济中的需求相对集中于投资而非消费。
1703727954
1703727955 以银行信贷创造支持投资扩张是最成功的后发国家取得快速经济增长的核心,例如20世纪50年代的日本、80年代的韩国以及过去30年的中国。此外,这些国家的经济成功还有赖于有意识地抑制自由金融市场。无论是在20世纪50年代的日本、80年代的韩国,还是过去30年的中国,银行信贷创造的数量及配置都没有完全交给自由市场力量来决定。
1703727956
1703727957 当然,银行信贷指导不可能包治百病,甚至在其他一些国家(如菲律宾)酿成灾难。但20世纪八九十年代许多东亚国家推行的银行信贷市场自由化同样以灾难收场。
1703727958
1703727959 因此,本章将探讨信贷创造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并分析一些东亚国家最成功的案例。这些案例的故事表明,行政指令或自由市场力量都无法确保最优的信贷数量及配置,我们面临着危险的抉择。这些案例还表明,通过信贷支持投资扩张来推动经济快速增长的国家,需要在一定阶段改变这一模式,实现增长模式的转型。但转型道路异常艰辛,应避免完全崇尚自由市场的发展路径。中国能否成功应对经济转型的挑战,将是未来10年全球金融稳定的最重要的决定因素。
1703727960
1703727961 打破常规,成功赶超
1703727962
1703727963 1800—1950年,世界各国的生活水平呈现明显分化。工业革命结束了全球经济近乎零的缓慢增长状态,开创了全新的时代——主要工业国家的人均收入以每年1.5%—2%的速度增长;每30—50年生活水平便会翻番。变革肇始于英国,而后拓展到越来越多的欧洲国家及其海外殖民地,尤其是北美洲。
1703727964
1703727965 发展伊始,世界上其他地区的增长仍旧缓慢,生活水平远远落后于工业领先国家。19世纪20年代,世界最富裕与最贫困地区的生活水平差异不超过3∶1;而到20世纪50年代,美国的生活水平比亚洲(除日本外)高15倍,超过非洲的10倍。3
1703727966
1703727967 过去半个世纪中,后发国家呈大举赶超之势,其赶超速度远远高于19世纪。19世纪晚期,德国的生活水平成功赶超英国;当时德国人均收入增速为1.9%,而英国为1.4%。到“二战”结束后,各国经济发展水平加速趋同。20世纪50—70年代,西欧国家人均收入增长3%—6%,逐步赶超美国的生产率水平;同期,巴西人均收入增长达5%以上,日本、韩国则高达7%左右;中国过去30年连续保持每年7.5%的人均收入增长。
1703727968
1703727969 后发国家快速实现赶超的原因显而易见。当今世界,新技术可在全球范围内复制传播;国际资本流动可填补国内储蓄缺口;发达国家进口需求旺盛,有力推动出口导向型经济增长。这种有利的外部环境使后发国家实现飞跃式经济增长,增速远快于技术水平和生活水平已处于领先地位的国家。
1703727970
1703727971 如此看来,成功实现赶超似乎是必然趋势。但事实不免使人惊诧:仅有极少数国家成功赶超发达国家的生活水平。过去40年间,多数拉美国家的生活水平长期停滞在美国的20%—30%左右。1950—2000年,多数非洲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进一步扩大;此后虽有明显的复苏迹象,但基础水平已远远落后。许多东亚国家(如泰国和印度尼西亚)虽在个别历史时期实现了快速增长,如今经济水平还不到西欧国家的25%。印度经济确实有所增长,但目前的人均收入水平仍仅为西方国家的6%,而1950年也为6%。中国经济增长成绩斐然,但人均收入需要增加4倍才能赶超发达国家的水平。4
1703727972
1703727973 1950年以来,彻底扭转落后状态、成功实现赶超的国家屈指可数。其中包括一些人口稀少、资源丰富的国家,如卡塔尔、阿布扎比;还包括人口极少的“城邦”,如中国香港、新加坡,但这些国家或地区的发展经验对人口众多的大经济体的借鉴意义有限。
1703727974
1703727975 事实上,人口众多的经济体中,只有三个成功实现赶超并达到西方生活水平的70%以上,分别是日本、韩国、中国台湾。这些经济体的发展致富并没有通过自由的金融体系、自由的资本流动或自由的贸易往来。各经济体的政策措施各有千秋,但无一不大量使用工业关税、金融抑制和信贷指导等政策。事实上,这些经济体发展致富几乎违背了其后占据主导地位的“华盛顿共识”的所有教条,也不符合新古典经济学关于经济效率的理论,而后者正是“华盛顿共识”的理论基石。
1703727976
1703727977 当然,在这些国家或地区快速赶超的历史时期,“华盛顿共识”尚未形成。这些国家或地区应当为此感到幸运。假如20世纪50年代“华盛顿共识”已经发展成型,如果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全面奉行“华盛顿共识”,将不会实现如此快速的经济增长。5乔·史塔威尔的《亚洲模式》一书总结了日本、韩国和中国台湾获得成功的三个关键经验,尽管这些要素对每个经济体的重要程度有所不同:6一是土地改革开创了精耕细作式的小规模农业模式,为快速增长的人口提供了就业机会,并实现了可观的单位面积产出。这一成功经验本身就包含了金融成分:土地改革使佃农摆脱债务负担,从地主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同时,面向农民和涉农企业的小额信贷为技术和生产率提升提供了资金支持。
1703727978
1703727979 二是鼓励发展世界级制造业的产业政策。一方面抵制国外竞争者入侵本国市场,一方面大力支持本国企业进军出口市场。特别是韩国,以公开的国家战略来支持钢铁、化工、造船等重工业争创世界领先水平。
1703727980
1703727981 三是对金融体系特别是对银行体系严格的政策指导。这条经验以日本和韩国较为典型,而中国台湾则不那么典型。政策指导的目标有两个:维持较高的投资水平和确保投资最终配置到生产率较高的领域。
1703727982
1703727983 金融抑制、“强制储蓄”和投资规模
1703727984
1703727985 投资对经济增长至关重要。我们通过对“机器”的投资来促进现有经济活动的自动化,或实现以往不具备的新功能,从而提升生产效率。7即便对身处技术前沿的发达经济体而言,投资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8而在经济赶超阶段,投资的作用愈加突显:投资率越高,可实现的经济增长速度越高。9
1703727986
1703727987 后发国家无须引领技术创新的前沿,其投资项目可直接采用已经发展成熟的技术成果。这些国家的人均资本存量水平明显落后于发达国家。因此只要资本配置没有严重失误,投资“大跃进”总能推动经济大幅赶超。经济学家阿尔文·扬1995年发表的一篇引用率颇高的文章分析了亚洲经济增长。该文采用“增长核算”法,将经济增长率分解为劳动力投入增长、资本投入增长,以及剩余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扬的研究表明,亚洲经济增长并非“神话”,只不过是快速资本积累的结果。10
1703727988
1703727989 投资率高不一定意味着牺牲消费并将资源转移到资本品生产。国家可通过多种方式实现必要的资源转移。苏联在建国初期采用了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强迫农民缴纳粮食,支援工业劳动者建设国有资本资产。另一种方式是国家直接为投资建设提供资金或补贴。这种方式即使对具有资本主义成分的经济体也同样适用。投资所需的财务资源可通过三种渠道筹集:税收、发行政府债券和印钞。每种渠道都以不同的方式减少了实际消费,从而使实际投资增长成为可能。11
[ 上一页 ]  [ :1.7037279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