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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选民的神话：为何民主制度选择不良政策 理性无知错在哪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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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反对者是从美学角度驳斥古典公共选择理论的。[35]公民课本描绘了一幅民主的美丽画卷。在那里，它的错误至多只能被形容为暂时的偏差。信息经济学则不仅限于此。它不仅揭示了民主的深层缺陷，而且认为这种缺陷是它所固有的。选民之所以无知，是因为其天生自私的本性，而不是由“民主不充分”导致的对民主普遍的漠不关心。而另一些批评者，则从真正意义上对古典公共选择提出质疑。总之，后者遭到了严重的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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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合的奇迹与有偏信息的不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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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第一章中介绍过，针对古典公共选择理论关于政治失灵的解释，最为深刻的反驳是：无知选民的选择是随机的，因此当选民数量足够大时，他们的选择会互相抵消，从而使了解真相的人掌握选举的方向。[36]针对这一所谓聚合的奇迹，一种自然的反驳是它找错了对手。有人会说，问题不在于无知选民会盲目投票，而在于无知选民们容易被宣传所误导 。因此，糟糕的不是信息的不足，而在于信息的偏见，它们用谎言充斥无知选民的头脑。[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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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听起来虽然不错，但在理论上却并不可靠。无知并不意味着没有主见。当你走进二手车市场，你可能对它一无所知，但你仍然可以对销售商诸如“你在别处根本拿不到这个价格”的忽悠，打个折扣或者毫不理会。如同惠特曼所作的抨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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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遇到任何一个人，会对国防部没有夸大其国防采购需求的说辞信以为真。但是如果每个人都知道国防部在夸大其对社会福利贡献的重要性，那么，通常来说，这将足以使选民不再信任国防部的声明。即便统治阶级实际上垄断了国内的信息渠道，如同前苏联那样，我们看到的是，人们不再相信从国内报刊上获得的信息，转而相信国外的信息来源。[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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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为什么高度无知的选民不能对不可信的信息来源不加理会呢？他们不必去核对政治宣传是否属实，只需对其持全面怀疑的立场。面对来自动机不纯者的无法证实真伪的声明，这种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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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的比喻要部分承担混淆概念的责任。作家们常常把无知比喻成空瓶子、白纸一张或者白板一块。这类比喻掩盖了无知与接受新思维 之间的区别。一个人不会轻易地步他人之后尘。白板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往上写。无知的选民可能很难被说服。如果你听到的只是敌对双方政客的夸夸其谈，理性的选择是保持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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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你可以在承认（几乎所有）选民处于病态的无知状态的同时，仍对民主的良好运转保持乐观态度。所谓的聚合的奇迹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不过是简单的统计学而已。只要无知仍被限定在常识范围内，聚合的奇迹就有足够的力量经受有偏信息的侵袭。[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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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优惩罚与信息和利益的相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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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出所料，了解情况者与不了解情况者的利益各不相同，或者从技术上说，如果信息与利益之间存在相关性的话，会是什么情形？政治腐败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那些最了解腐败的人——行贿者和受贿者——是从中获利的；而那些因腐败而遭殃的老百姓并不知道谁买通了谁，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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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了解情况的选民与其他选民有不同的利益，情况也是如此。假设有60%的选民是不了解情况的穷人，20%的选民是不了解情况的富人，5%的选民是了解情况的穷人，15%的选民是了解情况的富人。如果选民们出于成本收益考虑在两名候选人之间投票，支持富人的候选人将赢得一半不了解情况者的选票，但能赢得3/4了解情况者的选票。也就是说，虽然65%的选民是穷人，但支持富人的候选人赢得了55%的选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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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与利益的相关性似乎是对聚合的奇迹的有力反击。更了解信息者有权力操控整个选举体系，而不了解信息者则无能为力。但是，如同有偏信息一样，问题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严重。我们可以通过犯罪经济学的帮助避免此类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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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一个抢劫犯从收银台抢1 000美元，他有50%的被抓概率。如果对他的罚金是1 000美元，那么犯罪的收益如下：如果投币的结果正面朝上，劫犯就赚了；正面朝下，则不赔不赚。法律通过使罪犯的处境比其不犯罪的情况更糟来解决这一问题。用经济学术语来说，法律按照“概率乘数”（probability multipliers）来处罚——判决的严厉程度随被抓概率的下降而上升。[40]如同加里·贝克尔（Gary Becker）最初指出的那样，目的是“通过对那些犯罪分子的严厉惩处，以弥补警察和其他支出，并使其保持在相对较低的水平”[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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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选民可以通过同样的策略来控制政客。选民无须密切关注政治，他们只须做到一条，一旦行为不端的政治领导人被发现，一概严惩不殆。如果你发现议员利用手中的邮资特权来邮寄私人信件——判他一年的监禁。如果内阁成员被发现在措辞中对种族称谓有任何不敬——要求他引咎辞职。一旦被假释的罪犯犯谋杀罪——在下次选举中对现任州长投反对票。最后，如果政客过分关照了解情况者的利益，那么就宣布他为精英分子，然后让这个势利小人滚蛋。看起来是“过激的行为”，对无知选民来说，却是检点政客日常行为的一条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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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府：被忽略的信息不对称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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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解情况者与不了解情况者打交道时，信息是“不对称的”。经典的例子是二手车市场：经销商了解所有细节，而消费者仅能靠猜测。[42]政治腐败的情形也一样：政客知道自己是否诚信，而公众却未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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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无知选民来说，严厉的处罚的确是保护自身利益最简单的办法。但是，如果能够采纳的最严厉的处罚仍然不足以使政客忠于职守怎么办？一个二手车经销商如果被发现对顾客撒谎，他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个好的口碑，他还将面临造假的判罚。相反，政客的公众声望名誉扫地后，他仍然可以到律师事务所谋取一份不错的生计。一个经民主选举上台的领导人可以违背所有竞选时的承诺，而无须坐一天的牢或付出哪怕一美元的法律赔偿。如果投币结果正面朝上，他赚了，正面朝下，他不赔不赚：这就是权力滥用之举屡禁不绝的秘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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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很多人来说，信息不对称为民主失灵提供了一个完全的解释。[43]正是这样一种机制支撑了大政府的存在，致使政客、官僚和游说集团在一些毫无意义的项目以及没完没了的政府管制中浪费着纳税人的钱。内部人是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如果他们被逮着了，等着他们的不过是象征性的处罚而已，而不是严厉的“最优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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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解释听起来有道理，但还不够完整，且容易被误解。为什么这么说，让我们回到二手车市场。由于他们在信息上的劣势，如阿克洛夫（Akerlof）所解释的那样，[44]那些潜在的二手车买主会十分谨慎。经销商必须向消费者证明其产品质量是令人满意的。如果他所展示的产品质量不能让顾客信服，那么买主会用砍价来表达自己的怀疑。如果疑虑的程度很高，他们就会离开。因此，卖方的信息优势越大，对其产品的需求反而越小。信息不对称对买主和卖主都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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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法则同样适用于政治。你无须为了了解内部人是否知道得比你多而密切关注政治。有了上述认识，你只需一个最直接的杀手锏：有疑虑，就说不。[45]通过将选票投给与他们持同样怀疑的候选人，选民可以向其不信任的政府赋予更小的职责及财权。因此，与普遍的解释相反，信息不对称将导致小政府。[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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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说？假设有10个政府项目提案。其中4个提案能让一般选民有100美元的收益，而其他6个提案则会使100美元从普通选民流向利益集团。如果选民知道这些提案孰好孰坏，那么前4个提案将获全面支持。但是，如果存在信息不对称，如果选民无法区分孰好孰坏，他们担心每一个项目都可能让自己损失20美元，因此他们对全部10个提案都投了反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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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内部人对坏提案的游说越厉害，则信息不对称的效果就越强烈。也许好的提案有40个，而坏的提案不过6个。如果选民们听说的全是坏提案，而只听说了10%的好提案，那么信息不对称会让选民选择反对每一个新的提案。一只老鼠可能坏了一锅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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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一些关键领域，选民或许宁可要一个腐败的政府，而不要无政府状态。但是，与那些只有在政府能尽忠职守时，选民才愿意赋予其职责的不计其数的边际功能相比，这些关键领域实在太少了。[47]透明政府对于需要遮遮掩掩的内部人来说是坏事，对整个政府来说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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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会知识与认知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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