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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国企并不真赚钱[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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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凡是能赚钱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靠政府的排他性垄断。在这个时候，这些公司、这些行业所赚的钱，在经济学上讲，不能叫经济利润，而只能叫会计利润。会计利润不同于经济利润，会计利润是账面上的利润，好多成本是隐性的，不记在账上，所以经济上亏损的企业也可能在会计上是赚钱的。如果把这些隐性成本都算进去，这些企业就不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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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既要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又要坚持国有经济的主导性作用”，你怎么看？这是一种语言腐败，还是一种思维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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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估计两者兼而有之。现在好多人思维有些混乱。有些人认为在国有企业主导经济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建一个所谓的市场经济，他没有认识到市场经济的要求跟国有体制基础是有冲突和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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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也可能存在语言腐败。在中国，我们经常用一些言不搭调的词来表达另外一种意思。这是我们在改革开放过程当中经常发生的事。如果我们认识到更长远的问题的话，这也不是完全没有积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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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觉得，现在需要我们真正地认识到市场经济究竟需要什么。好比市场经济需要有公平的竞争，那我们可以问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要保持国有企业的这种控制地位，那么怎么保持？一定要靠特权，靠政府赋予的这种排他性的权力。那公平竞争就是不可能的。尽管我们有些经济学家认为国企主导下同样可以创造公平竞争的环境，但是我认为无论是从逻辑上来讲，还是从经验上讲，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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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在真正的公平市场上，国有企业的发展趋势可能是活力越来越不足，要保持活力，就是要强行反抗这种趋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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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对，其实我们可以看一下，我们原来在理论上也证明，如果真的有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国有企业要生存下来很难，即使它占有一定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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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凡是能赚钱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靠政府的排他性垄断。三个电信公司，其他人不能做，它可以做，甚至包括银行，都是靠政府的排他性措施或者政府施加的那些垄断来保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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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这些公司、这些行业所赚的钱，在经济学上讲，不能叫经济利润，而只能叫会计利润。会计利润不同于经济利润，会计利润是账面上的利润，好多成本是隐性的，不记在账上，所以经济上亏损的企业也可能在会计上是赚钱的。如果把这些隐性成本都算进去（这些隐性成本经济学家叫机会成本），这些企业就不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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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简单的，好比电信公司，我们要真正地算它赚不赚钱，就要计算经营牌照的价格。假如我们只能发三个牌照，这个牌照如果拍卖，谁预期自己能够做好这件事，谁就可以付高价得到它。好比中国移动有人愿意出一年100亿元或500亿元竞标这个经营牌照，这就是一种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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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呢，我们是在限制这个资源。我们并不竞标，没有竞争，电信公司并不为牌照支付价格。所以表面上是在赚钱，实际上它赚的钱是什么？经济学上叫租金，或者叫准租金，而不是真正的经济利润。真正的经济利润是靠企业家来创造的。企业家是怎么创造的呢？就是发现市场不均衡，通过创新才能赚到这样的经济利润。这也可能是好多事情被混淆的一个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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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可不可以这么说，要增强私营经济或者说民营经济的活力，其实就是要逐渐地减少国有经济的活力，而不是再去增强国有经济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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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大部分行业应该是这样，如果你要保持国有企业的主导地位，民企是没法成长起来的。而且它实际上会污染民营企业的行为，因为本来民营企业就是靠竞争生存下去，就是说做任何事情你都要比别人做得好，才能生存下去。但是如果有了国有企业，有了政府赋予的这些特权，好多民营企业也是通过跟国有企业搞所谓的联合来生存发展，实际上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瓜分国有资产，然后跟政府搞一种特殊的关系，得到特殊的许可，结果是，企业家精神全给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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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来源：人文经济学会《人文会客厅》；访谈人：胡释之；时间：201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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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新启蒙：思想市场驱动中国变革 国企的无形资源垄断[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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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社会只有在充分的市场竞争当中，才会有很多财富被消费者获得和分享，通常称为消费者剩余。可是，这种充分市场竞争条件下的消费者剩余，在行政垄断或寡头的条件下，就往往变为了国企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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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在2012年度《财富》世界500强企业中，中石化、中石油、国家电网等近10家中国的央企荣登前100强，中石化更是跻身前五。对此，您认为中国大量国有企业上榜，究竟是依赖体制和资源的“红利”，还是凭借市场实力和企业家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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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迎：在欧美等西方国家，由于充分竞争的市场经济存在，也会出现一些大企业。这些企业之所以能够做大，是因为它们拥有更强的竞争力，在资源同样多的情况下，可以创造更高的价值，占有更大的市场。同时，这些大企业本身就是创造财富的重要机制，它们的成功是其创造财富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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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中国就须另当别论。这些央企作为国有企业，之所以能够荣登世界500强榜单，主要依靠的恐怕还不是其自身的市场竞争力，更多的是来自对资源的垄断，来自我国的法律和政策给予它们的特权。据我观察，这些企业为社会创造的财富与它们所占有的资源之间是极不成比例的，其在社会上占有资源、享有特权的份额远远大于它们对社会财富的贡献值。以工业部门为例，国有工业企业在整个工业企业中占据的资产高于它们创造的增加值约12个百分点。这些还只是有形的资源垄断，无形的资源垄断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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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谈人：您所说的“无形的资源垄断”，可能有人对它究竟指什么会有疑问。能否举一些现实中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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