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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原书第13版) 15.10 联邦预算作为一种政策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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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专门关注财政政策时,另一个问题出现了。相信联邦政府可以使用预算作为稳定手段,这种想法带有一点滑稽的色彩,因为几乎所有的观察家都同意,国会已经无法再有效地控制预算了。联邦政府的支出项目繁多而复杂,为了确定年度拨款而评估所有项目,这甚至让人无从着手。因此,第二年的预算以本年度的预算为基础,另外再做增加。一旦某个项目入选,就几乎不可能撤销了,因为其受益人为了计划的延续组成了知识渊博、意志坚定的游说团体,而且国会山没人有时间、精力和兴趣去收集证据,证明应该撤销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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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政策不在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控制之下。改变政府支出或者联邦税收需要由众议院首先行动,然后由参议院组成特别委员会,在之前和(常常是)之后进行审议,最后由总统签字生效。这需要时间,而正如我们说过的,时机在总需求管理中至关重要。即使国会很快同意对支出或税收做某种程度的调整,它还必须决定改变谁的赋税,改变哪些支出,这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和漫长。牵扯其中的有相互冲突的利益,以及关于每个行动的扩张或紧缩效果的不同理论。是削减低收入人群的赋税,还是给予投资一定免税额?哪个对就业有更大的作用?我们谈论的是长期计划还是短期计划?同时,一些国会议员肯定会认定,某项重要的税收或支出法案是一个机会,可以达成削减资本利得税,改革福利制度,控制老年人医疗保险计划(Medicare)的支出,削减农业补贴,或者其他深合重要选民心意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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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会和总统越匆忙,他们制定的财政政策措施,能干而中立的观察家就越难以为其辩护。匆忙带来的急迫感增加了这样一群人的议价能力,他们通过威胁不让任何法案通过,从而达成自己的需求。但是尽职的审议、对于备选项目仔细的评估,以及对可能的短期和长期结果的权衡可能需要的时间如此之长,以至于在措施实施之前,相应的时机就已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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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原书第13版) 15.11 任期和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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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仔细观察财政和货币政策影响经济活动的方式时,我们认识到,那些被授权制定和实施公共政策的人的任期,对于政府实际上会选择实施哪些经济政策是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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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政府从商业银行借贷,以支持其增加开支,从而增加货币供给。这会提高对新生产商品的总需求。我们无法确定,其对于GDP的影响在更多的产出和更高的价格两者间是如何分布的;但是我们确实有理由相信,对生产和就业的任何影响都将在对价格产生影响之前表现出来。销售者对销售量增加的理解是,他们所售卖的产品的相对需求提高,因此想要扩大生产。而当所有这些呈现为对资源需求的普遍上升,并带来成本和价格的上涨,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所以先到的是“好事”:实际GDP上升,失业率下降。后来的才是“坏事”:通货膨胀率更高。如果政客正在盘算即将来临的选举(美国众议员平均面临下一次选举的时间是一年),那么追求短期内的“好事”的诱惑力就很强,至于“坏事”,就留给后面的其他人去担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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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缩政策对生产和就业的影响,也要快于对价格水平变化速率的影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坏事”比“好事”先到。任何通过减少政府赤字、降低货币供给增长率来降低通货膨胀率的尝试,会让生产商的销售预期落空,导致未出售的商品积压,最终导致减产和裁员。反通货膨胀的效果会有所延迟,直至资源需求降低,从而有机会向成本和价格施压,令其下降。简而言之,通过实施紧缩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减缓通货膨胀增速的举措,很可能在其减小通货膨胀的目的达成之前带来经济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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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分析揭示,民选官员会迅速批准扩张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不论是否拿得准,他们都会选择扩张。政策实施过程也会进一步强化这一选择,因为扩张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一般都对选民有吸引力,即使这些政策对总需求毫无作用时也是如此。代表受益方的更低的税收和增加的开支,成为在位者上佳的竞选宣传材料。银根松动带来至少暂时性的利率下降,这在选民看起来几乎总能让他们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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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紧缩政策造成痛苦。更高的税收和削减的开支会引起选民的不满,而信贷供给的紧缩带来的利率上升也同样会激起选民的反感。那些正在盘算即将来临的选举的人,会留心倾听随之而来的抱怨。那些负责政府政策的人会非常希望收回治病的“苦药”,用扩张政策这副令人舒心的“补品”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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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暗示民主政治过程倾向于偏爱这样的公共政策:能在短期内集中为组织良好、信息完备的利益集团带来好处,而其代价是长期的潜藏成本,被缺乏组织、信息匮乏的广大选民所承受。宏观经济其实也是公共政策的一个领域,其中不平衡的利益集聚和目光短浅的偏倚,容易带来偏爱财政和货币扩张的、“抽筋”式的总需求政策[1]。当扩张政策最终导致让人无法容忍的通货膨胀率时,就会用到紧缩这道刹车。但除非反通货膨胀很快生效,不然经济衰退和失业带来的压力会导致松开刹车,重新踩到油门上。这种“走—停—走”的政策让未来更加不确定,带来更多的失误——后者是经济衰退的最根本原因。愈发频繁和愈加严重的经济衰退伴随着不断升高的通货膨胀率,可能很容易成为民主化社会的标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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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极端情况下,这种倾向会让民主政府通过举债(而非增税)来扩大支出,积累公共债务,进而将债务货币化(通过发行货币来还债),最终导致通货膨胀——如果这个政府没有受到有拘束力的财政与货币政策约束的话。在财政和货币领域努力“捆住政府之手”,这是公共政策经济学的一个主要方面,后者由1976年诺贝尔奖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和1986年诺贝尔奖得主詹姆斯·布坎南共同创立,弗里德曼论证了货币规则,而布坎南论证了被称为平衡预算的宪政规则,他们都认为这些规则可以在制定好的经济政策上表现得更加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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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原书第13版) 15.12 无限度的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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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关注大众意见的政府一直面对这样的诱惑,即让支出超过所收取的税款。不用学习经济学,你也能知道对于议员来说,支持减税比支持增税容易,支持增加开支比削减开支容易。因此,即使立法机关的所有成员都希望预算有所盈余,盈余也未必会出现。尽管可能大部分选民都希望政府开支有所降低,但是对于总预算中关系到自己的那一小部分,他们也希望这部分开支能增加或至少没有削减。当这一块馅饼被切掉时,每个小特殊利益团体都会让议员知道,切这一刀会让议员在竞选募款和选票上遭遇报复。不可能存在什么方法,让每个单独项目都扩张的时候还能削减总预算。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每个议员都衷心希望政府支出降低的时候,其通常还是会上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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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白 支出和税收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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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政府从1970~1997年一直都维持预算赤字,尽管这一时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民主党和共和党的成员都在大声抱怨这些赤字的危险。经历了近30年铁打不动的赤字之后,盈余终于在1998年出现了,但其并非归功于国会山或白宫的良心发现,而是源于持续的经济扩张带来的税收收入大幅增长。表15-1显示了1940~2012年年度联邦预算的盈余或赤字。1992年和1993年,超过2500亿美元的赤字稳步下降,最终在1998年转为盈余,这大部分归功于政府收入的良性增长。但是这种增长并非得益于税率的升高,因为联邦政府的财政收入主要依赖个人和企业的所得税,其收入在经济扩张时期自动上升,在经济衰退时期自动下降。反周期的财政政策,即试图抑制扩张、缓和经济衰退的财政政策,在GDP下降时会带来赤字,在GDP上升时会带来盈余。1998年,在20世纪90年代的长期扩张开始整整7年后,在众多分析人士预计经济衰退即将降临之时,微小的盈余出现了,但很难说这是来自克林顿政府深思熟虑和负责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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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5-1 以现值美元及定值(2005财年)美元为单位的收入、支出、盈余或赤字占GDP比率的总结表(1940~2017年)(单位:1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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