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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59 16 第十三章 德国纳粹的宣传和国民再造 [:1704801485]
1704799460 17 第十四章 东德的“宣传教育”为何不能成功 [:1704801777]
1704799461 18 第十五章 沉默和失忆的国民是怎样教育成的 [:1704801865]
1704799462 19 第十六章 罪、耻、惧与道德教育的困境 [:1704801955]
1704799463 20 第十七章 公民社会需要说理教育 [:1704802067]
1704799464 21 第十八章 “好生活”的教育 [:1704802333]
1704799465 22 注释 [:1704802461]
1704799466 23 后记 [:1704804067]
1704799467 24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1704804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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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73 统治与教育:从国民到公民 [:1704799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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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80 统治与教育:从国民到公民 统治与教育——从国民到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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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82 徐贲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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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84 中央编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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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92 统治与教育:从国民到公民 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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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94 赫胥黎(Aldous Huxley)在《美丽新世界》中描绘的那个国家是不需要有国民教育的,因为那里的国民在出生之前就已经培育好了。那是一种“基因教育”,不是国民教育。在那个国家里,所有的国民都是在国家的“孵化和定型中心”生产出来的,他们分成五等,前两种人数很少,智商较高;后三种人数众多,以成倍裂变法增殖,智商很低,具有完全可靠的整齐划一性。“美丽新世界”的治国口号是“集体、同一、稳定”,那里的国民就是按照这样的国家目标而生产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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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96 美国作家劳里(Lois Lowry)的《记忆传授人》描绘了另一种理想的国民教育,它从每一个儿童出生的那一天就开始了。每个家庭都是按国家计划的模式组成的,每一对“夫妻”可以申请到一男一女两个子女,形成没有自然血缘关系的组合式家庭。那些真正生育的女子一生中只能在三年中生三个孩子,然后便成为终身的劳工。孩子们在家庭里由父母按照国家的规定来教育,不允许使用不正确的字词,不允许有不正确的服饰、发型或打扮,到了青春期,便需要服用药物来控制“激情”。每年会有一天为孩子们举行岁数增长的仪式,1岁的孩子会被授予名字,8岁的孩子要开始参加义工劳动,9岁的孩子会收到一辆脚踏车,12岁的孩子,在经过长老们一年来的性情与兴趣观察后,会被分配适合的工作。于是,每个人都在适合他的位置上成为安分守己的国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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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498 这个国家的记忆是由专门的“记忆传授人”保管的,其他人不得拥有,关于过去,所有的国民该知道或不该知道的事情都是规定好了的。而且,所有的人看这世界都只有黑白二色,看不见其他的颜色。他们的眼睛退化,代代相传,色盲终于进入了他们的基因。12岁的乔纳思被选中成为记忆传授人的接班人,并为此接受他师傅的专门教育。然而,偏偏是这个乔纳思成了一个“不可教育的人”,因为他的眼睛天生与其他孩子不同,他能偶尔看到黑白之外的颜色,他第一次看见有颜色的是一只红苹果。像《圣经》故事中那样,苹果成为犯罪诱惑的象征,但他犯下的是思想罪,因为他能看见他不该看见的东西。由于他的不可教育,他注定必须从他的国家消失,消灭就成为他教育的最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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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500 当教育异化为一种统治手段的时候,它是为统治权力的目标服务的。这样的教育会在被教育者身上造成极具伤害性的影响。林贤治先生在他编的《烙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的集体记忆》中说,那些接受了党的教育的“黑七类”子女,“除了极少数较为开朗、豁达,愿意跟人们交谈来往者外,大多数长成内倾的性格,自卑、畏葸、被动,沉默寡言,离群索居”。2对这些被教育者来说,教育是一种心灵的摧残,留下的是终身难以愈合的烙印和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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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502 法国革命时代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以他的残忍闻名于世,他的残忍是为了一个“美好”的目标,那就是完成对法兰西人的国民教育,将他们塑造成新人。历史学家斯凯玛(S. Schama)对此写道:“罗伯斯庇尔在巴黎的路易大帝公学(Lycée louis-le-grand)学习时,老师们一定对他的政治教育产生了很大影响。他后来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救世主式的导师,挥舞一根很大的棒子来培养国民们的美德。他把革命本身设想为一个学校,在这个学校里,道德能增长知识,但是,道德和知识都必须由纪律来保证。他喜欢这么说:恐惧和美德都是人的自我完善所必不可少的,‘没有美德,恐惧会变得有害,没有恐惧,则美德变得孱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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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504 罗伯斯庇尔所持的那种极端的国民教育观几乎是所有激进革命家所钟爱的,也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展开极其残酷的对人的改造工程。政治学家范·根斯坦伦(H. van Gunsteren)说,这种对人的改造工程(human engineering)假设,“只要人民不像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把他们改造成新人”。范·根斯坦伦称此为一种“不负责任的异想天开”4,对于罗伯斯庇尔这样的革命幻想家来说,也许是如此。但是,对于像希特勒、斯大林、波尔布特那样的革命家来说,把国民改造成“新人”的教育,就不仅仅是“不负责任的异想天开”,而根本就是处心积虑的极权统治和精心策划的阴谋权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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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506 在他们的统治下,监禁、流放、苦役都是“教育”或“再教育”,即使连那些不可教育的人也可以对其他人起到教育作用。社会学家埃吕(J. Ellul)称这是极权对国民教育和宣传的最诡异的发明。它把有异端思想的人放到“民主讨论会”或“批评与自我批评会”这样的组织化环境中,逼迫他承认自己的错误,用他自己的嘴巴说出强迫他检查的人是多么正确,对他的教育又是多么及时。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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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4799508 教育是一个美好的字眼,教育是人类的一种像饮食一样自然的需要,《诗》曰:“饮之食之,教之诲之。”教育是为了让人明白道理。最早的雅典国民教育是让人民学会可以赖以为生的手艺。普鲁塔克在《梭伦传》中记载:“雅典的立法者梭伦说,为逃避危险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人已经使这个城市人满为患,但是这个地方土地贫瘠,不宜耕种,从海上来做交易的也因为人民付不出钱而不带来他们需要的货品。因此,梭伦要求城邦的人民学会手艺,他订立了法律规定,如果父亲不教儿子手艺,则儿子没有为父亲养老的责任。”6共同体成员的教育是为了帮助他们能够更好地共同生活,不是为了让统治者能更方便、更随心所欲地统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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