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4829543e+09
1704829543 未来50年 [:1704828084]
1704829544 心理疗法和穿在身上的电脑
1704829545
1704829546 N·艾特柯芙
1704829547
1704829548 哲学家布伯(Martin Buber)在自传《我的哈西德之路》(My Way to Hasidism)中118,讲了他1910年在布科维纳遇到的一件事情。那时他刚做完演讲,正在一家咖啡屋休息,一个中年男子(他只知道是M先生)向他走过来:
1704829549
1704829550 “博士,”他说,“我有一个女儿。”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还有,还有一个小伙子。”他又停了一会儿。“他是学法律的学生。他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考试。”又停了一会儿,时间更长……“博士,”他问,“那人可靠吗?”我很惊讶,但觉得不好拒绝他。“哦,M先生,”我向他解释,“从你的话,当然可以认为他是一个刻苦能干的人。”他又进一步问,“可是博士,”他说,“他也有好的头脑吗?”
1704829551
1704829552 “那就更难说了,”我回答说,“但不管怎么说,仅凭刻苦是不会成功的,他还需要一定的头脑。”M先生又停了一会儿,然后问,显然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博士,他现在该做法官还是律师呢?”
1704829553
1704829554 “这件事情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回答说,“我不认识那个年轻人,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在这个问题上我提不出什么建议来。”M先生用几乎悲哀失望的眼光看着我,一半抱怨,一半理解。接着,他用难以言状的语气,无奈而谦卑地说,“博士,您是不想说。”
1704829555
1704829556 每个星期有两个下午,当我离开有序的世界,走进疯狂隐秘的心理治疗的世界时,常常会想起布伯的故事。我跟病人的对话充满了戏剧性,幽默而痛苦。他们有问不完的问题:
1704829557
1704829558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妻子?”
1704829559
1704829560 “我是不是性迷恋者?”
1704829561
1704829562 “我为什么老觉得疲惫?”
1704829563
1704829564 “我是不是该停止跟我兄弟说话?他总是冒犯我。”
1704829565
1704829566 “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触摸音像店里的CD而被污染呢?”
1704829567
1704829568 “我怎么才能确信不会伤害我的小宝宝?”
1704829569
1704829570 因为这些问题,我想回到实验室,做一些计算,描绘某些更基本的大脑功能区域。它们也令我感到无能,想知道我们的谈话怎么才能有所帮助。
1704829571
1704829572 21世纪到来时,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认识了大脑的网络、思想的计算和隐藏在人类基因组里的密码。尽管把这些研究转化为有效的治疗方法大有好处,但大多数的进步还有待于未来。神经科学得意忘形的时候,是精神病学垂头丧气的时候,也是临床心理学谨慎乐观的时候。如果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50年后就几乎不会有精神病医生了。医学院里选择精神病学专业的学生比1929年以来的任何时候都少了。调查结果说明了原因:他们觉得精神病学对病人没有多少帮助,在智力上也没有多大的挑战性,声望不高,而且报酬比其他专业的少。
1704829573
1704829574 不过,潜在的病人最好还是清醒一些。在群体调查中确诊有精神问题(根据《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确定的诊断标准)的大多数人并不接受治疗。有些人没有把他们的症状与精神障碍联系起来。许多人说,他们能靠自己解决问题——或者靠家人和朋友的帮助,或者靠祈祷、休息、锻炼,靠维生素、镇痛药、烈性酒。有的人没有医疗保险,有的人感到羞怯或者害怕担上精神病的名声。不过有一项调查提出了不同的问题:大约一半受调查者报告说,他们不太相信标准的精神病治疗方法,如药物和心理治疗。精神治疗医师并不缺少病人,但是在向他们求助的人当中,许多人只是“疑病”119——他们不能被诊断为任何精神病。
1704829575
1704829576 这个问题还将变得更加尖锐。德斯加莱斯(Robert Desjar-lais)和哈佛大学社会医学系的其他人员在他们的报告《世界精神健康:低收入国家的问题和任务》(1995)中预言,患精神障碍的人数将在全球迅速增长,部分原因就是人的寿命更长了,活到一定的年龄时,患某些疾病的风险也大了。到2020年,抑郁症将成为仅次于缺血性心脏病的第二大致残因素。对日益增多的抑郁,人们把原因归结为我们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例如与社会的隔绝和社会角色的失败,全球食物结构的改变(如低Ω-3脂肪酸),诊断标准和评价方法的改变以及许多虚报的抑郁患者人数(因为像氟西汀那样的药很难卖给精神病医生和病人)。
1704829577
1704829578 我不是未来学家,不过我还是想为21世纪的心理疗法做些预言。当前的不满是一个很好的信号,它预示着全方位的变化。我从我认为不可避免的理论重心的转移说起,最后就未来可能的精神疗法谈几点预言。当然,我还要说,即使未来的氟西汀很好用了,人们还是愿意谈话的。
1704829579
1704829580 知识的融合
1704829581
1704829582 有一点很容易预言:把先天遗传或后天环境作为绝对惟一的影响因素的思想,跟其他无用的老观念一样,将被扔进垃圾堆。精神病学的问题不可能是单个基因或单个神经传递介质(如5-羟色胺、多巴胺等)引发的。看见“原初场景”或者发现女孩没有阴茎,都可能引发精神问题。120大多数障碍的根源都在于基因与“环境”的复杂的相互作用——这里的环境覆盖了所有的非基因因子,也包括随机作用。作为概率风险因子发生作用的多个基因很可能会影响大多数的精神障碍。
1704829583
1704829584 还有一点进步,虽不那么显而易见却是不可阻挡的:精神病学家们如果还认为大脑与他们的作为无关,就要惹麻烦了。50年后,思维与大脑的研究不会像今天这样,属于分离的研究部门或专业。19世纪精神病学与神经学之间发生了恶意的领地争端,结果,大脑及其“器官”和“神经”的障碍划给了神经学,思维及其“功能”和“精神”的障碍划给了精神病学。不过,所有的精神过程当然都发源于大脑的计算,于是思维和大脑的研究都是一个连绵的知识整体的组成部分。
1704829585
1704829586 对于那些不能想象与神经科学亲密共处的心理分析学家和人道主义临床医学家,我请他们想想人的大脑——从普通的眼光看,它是公认的缺乏美感的东西;然而走近来考察,它却美妙无比。这个1千克多重的器官——包裹着数十亿神经元,同银河系里的星星一样多;20万个突触联络把那些神经元彼此联系在一起——是宇宙间最复杂的结构。有的科学家用脑图像仪器来观察记忆、想象和欲望时刻的大脑,在他们看来,大脑是令人敬畏的。但是依然存在一个大问题:血液的涨落和复杂的联系网络如何成为我们感觉的经验和我们思想的内容?这正是未来50年将要困扰我们的问题。正如遗传学家雅各布写的,121“即将结束的世纪已经被核酸和蛋白质抢占了。下一个世纪关心的是记忆和欲望。它能回答它们提出的问题吗?”
1704829587
1704829588 脑科学与心理治疗的实践有什么关系呢?有人说过(最强有力的是神经生物学家坎德尔122),心理治疗不仅改变我们的思想,还改变我们的大脑——真的。有效治疗发生作用的方式和机制,跟其他任何形式的强化学习是一样的:它改变基因的表达,从而改变突触联络的强度并产生改变大脑神经细胞联络模式的结构变化。可能有人觉得这跟专业音乐家的训练有些相似。神经学家帕斯库尔-利昂(Alvaro Pascual-Leone)指出,专业音乐家的大脑在训练时会产生功能和结构的改变,那些改变可以通过神经成像技术来证实。他进一步提出,激烈的智力演练也都可能产生这样的改变。
1704829589
1704829590 越来越多的研究通过观察治疗前后的脑图像来对比精神治疗与药物(如氟西汀)治疗的效果。这些研究已经针对OCD(强迫症)和严重的抑郁症做过了。研究发现,当两种治疗方法都有效时,它们会产生相同的大脑变化。研究似乎说明复杂的心理学变化最终有着相同的路径。将来,只要扫描病人的大脑,我们就可能解决表面看来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如何确定治疗是否有效?该在什么时候终止治疗?
1704829591
1704829592 弗洛伊德走了,达尔文来了
[ 上一页 ]  [ :1.70482954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