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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件古物中的丝路文明史 奴隶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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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至都柏林，东至中国山东，整个丝绸之路地区都有奴隶贸易。虽然大部分贸易是由私商进行的，但政府通过对奴隶运输和奴隶买卖征税也可以获得利益。63与丝绸之路上贸易的其他物质一样，奴隶贸易有本地贸易和区域贸易，也有较远距离的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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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都柏林很可能是西欧最大的奴隶市场，为在劫掠和战争中抓获俘虏的爱尔兰人和维京人提供方便。中国东部的山东则专门贩卖从朝鲜半岛抓来的奴隶。但9—10世纪最大的贸易网络之一当是斯拉夫人的贸易。北欧的罗斯人抓获他们，然后在保加尔汗国的首都保加尔市和可萨汗国的首都哈姆利吉（Khamlij，或称阿的尔［Atil］）售卖。伊本·法德兰（Ibn Faḍlān）在922年访问哈姆利吉时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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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贸易途中来到这里的罗斯人，他们在伊蒂尔河（Itil River）岸宿营……他们带着漂亮的少女，准备将她们卖给商人。他们会当着同伴的面与这些女孩交合……当船停泊后，每个人都上岸……拜倒在大雕像前，说道：“我的主啊，我从远方来，带来这么多花了大价钱的女孩，还有这么多貂皮……我希望您能给我送来一位有很多第纳尔和迪拉姆的商人，他能以我想要的价格从我这里买东西。”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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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雷克·扬科维亚克（Marek Jankowiak）认为，9—10世纪时人们在应对斯拉夫奴隶方面有另外一套完全不同的系统。犹太商人在布拉格的市场购买奴隶，然后卖给西班牙人，他认为西班牙人用小块的布来支付并且这些布与白银之间有汇率。65他引用一位来自托尔托萨（Tortosa）的商人易卜拉欣·伊本·雅库布（Ibrahim ibn Ya’qub）的游记，这位商人在10世纪60年代到布拉格旅行时看到了这种贸易。他还引用了伊本·哈乌嘎勒。关于萨卡里巴或斯拉夫人的土地，伊本·哈乌嘎勒写道：“萨卡里巴的国土广袤……他们一半的国土……都被呼罗珊人（Khurasanis）或花剌子模人劫掠，这些人从那儿获取俘虏，而它北部的另一半被安达卢西亚人（Andalusian）劫掠。安达卢西亚人从加利西亚（Galicia）、法兰西、伦巴第和卡拉布里亚（Calabria）购买萨卡里巴，把他们阉割后再贩卖到埃及和非洲其他地方。世界上所有的萨卡里巴阉人都来自安达卢西亚……他们在这个国家附近被阉割，手术由犹太商人来做。”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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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胡尔达兹比赫记录了一个更大的网络，这个网络从西欧一直向非洲、阿拉伯、印度和中国延伸，由犹太商人经营。他将犹太商人称作拉唐（Radhanites）67。此处值得全文引用这份现存少见的详细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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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着阿拉伯语、波斯语、希腊语、拉丁语、法兰克语、安达卢西亚语和斯拉夫语的商人，经海路和陆路奔走在东西方。他们从西方贩来阉人、女孩和男孩、绸缎、海狸皮、貂皮和其他动物毛皮，还有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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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西海中的凡哈（Firanj，即法兰西）出航，取道埃及的凡莱玛（Farama，即培琉喜阿姆［Pelusium］）。在那里他们将货物转移到驼背上，运至红海的古勒祖姆（Qulzum，苏伊士的科立斯马［Clysma］），距离是25法尔萨赫。沿红海出发，到达麦地那的港口伽尔（Jar）和麦加的港口吉达（Jeddah），再至信德（Sindh）、印度和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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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带着麝香、沉香、樟脑、肉桂和其他东方商品，从中国回到古勒祖姆，再到凡莱玛，从那儿他们再航行于西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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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陆上线路。商人从西班牙或法兰克出发，至苏斯·阿克萨（Sus al-Aksa，丹吉尔［Tangier］附近），然后到丹吉尔，从那里走到凯鲁万和埃及首都。从那里他们再到拉姆拉（ar-Ramlah），经大马士革、库法（Kufa）、巴格达和巴士拉，穿过阿瓦士（Ahvaz）、法尔斯、克尔曼（Kerman）、信德和印度，最后到达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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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们会选择罗马后方的路线，通过斯拉夫国，到达可萨汗国的都城哈姆利吉。再经过久尔疆海（The Jorjan Sea，即里海），到达巴尔赫，越过河中地区，至九姓乌古斯驻地（Yurt Toghuzghuz，即中亚突厥领地），再至中国①。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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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有商人从奴隶身上获利，他们所经国家的政府、装船的港口和交易的市场也经常强加赋税或实行垄断。例如，尽管在君士坦丁堡有一个奴隶市场，即悲痛之谷（Valley of the Lamentations），但数条同时代的记录提到，因为税率太高，商人不常在那里贸易，而是将船停靠在安条克（Antioch）。69在8世纪的广府（今广州），所有入港货物都由政府官员市舶使控制，他们负责采买政府需要的所有进口货物。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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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哈里发的军队供应突厥男奴，这些奴隶从中亚草原边境被带到尼沙普尔（Nishapur），那里每年都会把数千名奴隶向西送往巴格达。71只需一张由政府颁发的通行证，男奴就可以被运过阿姆河——这张通行证会花费70到100第纳尔。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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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件古物中的丝路文明史 奴隶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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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有很多用途。他们从小被用作家庭用人，73还是农业、建筑和矿区的劳动力。74女性经常充当艺人，如舞伎和乐伎。当然，性也是奴隶贸易的一个巨大动力。有些男孩和青年男性被阉割——阿拉伯、中国和拜占庭的宫廷里都有阉人。有的奴隶属于宗教机构，协助日常勤务75；有的奴隶是富人的私人护卫，有时还作间谍用76；大部分奴隶都被用作士兵。在一篇敦煌文书《咒愿新郎文》中，一位新郎梦想他富起来之后会拥有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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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奴专知仓库，胡奴检校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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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脚奴装鞍接镫，强壮奴使力耕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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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奴］盘鸡炙旌，谗韶奴点醋行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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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正奴拍箜篌送酒，丑掘奴添酥酪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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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婢唱歌伴舞，锉短［奴］擎炬子食床。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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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足够的篇幅来讨论所有这些角色，所以我只能简要地谈及两个角色，即用于性的女性奴隶和充当士兵的男性奴隶。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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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性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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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丝绸之路上，有一些奴隶是女孩和年轻的妇女。79她们的价格高昂，因为她们除了负担其他职责，还被用于性消遣。与大多数奴隶一样，她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没有发言权。例如，1—4世纪塔克拉玛干精绝国的一份契约记录了一位抄写员用两匹骆驼和两张毯子购买了一名女奴。契约记载，他可以“打她、绑她、卖她，作为礼物赠送他人，交换、抵押给他人……可以为所欲为”②。80一份12世纪的开罗戈尼萨文书记载，红海港口的一位犹太商人让他的奴隶怀孕了，待奴隶生下儿子后，他把她和儿子带至柏培拉港（Berbera，位于今索马里）并遗弃了他们。81然而，正如凯瑟琳·卡梅伦（Catherine Cameron）指出，尽管这些奴隶处于社会最底层，但他们仍经常留下文化和基因遗产。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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