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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最后503天 第五章 沙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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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尼古拉和米哈伊尔做出他们一生中的重大决定时，亚历山德拉皇后正困在沙皇村的亚历山大宫中。她正焦灼地等待着外面的最新消息。随着时局对罗曼诺夫一家越来越不利，罗江科致电混合步兵团指挥官阿列克谢·列辛少将，建议皇后偕同家人离开亚历山大宫。列辛回复说皇后的孩子们生病了，而罗江科仍不为所动：“房子着火了，人们就得把孩子带走。”据皇后的侍女安娜·杰米多娃称，亚历山德拉最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是表示赞同的，但随后她拒绝离开，因为沙皇村的亚历山大宫是她的家，她不愿意舍弃。[109]后来，亚历山德拉因为尼古拉的退位决定而责怪罗江科。她的言下之意是，尼古拉本不需要退位。作为一个习惯对丈夫提出各种政治方面意见的女人，她此时倍感挫败。[110]俄国正临近革命的紧急关头，而沙皇夫妇却头一次没能够互诉心声。尼古拉已经放弃了皇位，他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妻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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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其名，沙皇村（沙皇的村子）最早是皇家的乡间休养地。亚历山大宫位于沙皇村中心，是尼古拉和亚历山德拉安家的地方。1905年以后，它成为皇室躲避首都喧嚣的一个长久休憩之所。与罗曼诺夫皇朝其他雄伟的宫殿不同，沙皇村的建筑更像是英国贵族的乡间别墅，皇室在这里感到最舒适。和平时期，他们可以待在这里，如果有要事要处理，从沙皇村返回首都也只要一小时的路程。沙皇村的园林和湖泊景色宁静宜人，皇室非常享受这里的生活。尼古拉是一位狩猎爱好者，沙皇村的门厅陈列着他的战利品。亚历山德拉的卧室中挂满了现任及已故君主们的签名照片，包括已故的维多利亚女王和爱德华七世。在尼古拉的书房里，四处散落着他研究军事计划时使用的地图。宫中还有一幅真人大小的维多利亚女王画像，以及尼古拉的祖辈在位时期的画像，包括尼古拉一世、亚历山大二世和亚历山大三世。[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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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世纪以来，沙皇村周围建起了许多宅邸与军营。事实上，它已经成了一个重要的军事中心。位于首都的冬宫附近还修建了一条铁路，以便罗曼诺夫一家能轻松出行。在这片区域之外，则是大片的湿地沼泽，一到夏天便蚊虫肆虐，难以居住。不过罗曼诺夫一家安全地住在深宫庭院之中，不受打扰。[112]沙皇村附近的军营中驻扎了四万多人。[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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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沙皇村的大多数住户都不是永久居民，而是征募来保卫皇室安全的士兵。当革命的浪潮席卷彼得格勒时，这些士兵对待罗曼诺夫一家的行为也发生了改变。很快就有报告称，士兵纵饮伏特加，开始庆祝政治变革。有的团演奏起了法国大革命的进行曲——《马赛曲》。一时间有传言称，有人要密谋猛烈炮击亚历山大宫。护卫队接到了命令，必须采取措施防范这种过激行为。[114]然而，步枪的枪声仍在响着，所有人都知道，局势极不稳定。[115]亚历山德拉坚毅地直面一切。在等待丈夫归来时，她满心同情地给他写信，信中虽有语法错误，但饱含深情：“我的爱人，我亲爱的天使，你不能想象你刚刚经受和正在经受的折磨——令我疯狂。噢上帝：当然，我们要为你所受的痛苦给你一百倍的补偿。”[116]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尽力鼓起勇气。但罗曼诺夫一家的命运已不由他们自己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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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格勒苏维埃正在研究临时政府对罗曼诺夫家族的处理政策，他们受到持久、巨大的压力。苏维埃执行委员会于3月16日开会，要求逮捕“罗曼诺夫皇朝”，如果临时政府拒绝，他们就会考虑独立开展行动。同时，执行委员会认为米哈伊尔·罗曼诺夫并不具有真正的威胁，可以不监禁他，但他必须接受“革命军”的监督。至于尼古拉大公，应当将他从高加索召回，并在他返回彼得格勒的途中严密监视他。他们不想逮捕亚历山德拉和其他的皇室女眷，决定根据每一名女眷在旧制度下的行为，采取循序渐进的处理方式。[117]苏维埃领导层仍然决定，不能将尼古拉流放海外。苏维埃中的孟什维克领导人之一尼古拉·奇赫伊泽非常满意地向执行委员会报告，一名部长曾警告内阁，如果他们做出让步，那么苏维埃可能会逮捕尼古拉。[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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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政府的官员计划于3月20日解决问题，下令应当在可预见的未来将尼古拉和亚历山德拉软禁于沙皇村，他们希望君主制的话题能从公共议程中渐渐消失。[119]但当天克伦斯基出现在莫斯科苏维埃时，仍然能听到处死尼古拉的呼声。克伦斯基回应称，临时政府不支持这样的举动，他自己也不会成为俄国革命的“马拉”。[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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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内阁命令阿列克谢耶夫将军召集一队人马，从莫吉廖夫开始，沿途保卫皇帝。他们还要派出一批杜马代表去莫吉廖夫监督此事。[121]阿列克谢耶夫向沿途火车站发出消息，重申政府要求他们保障尼古拉前往亚历山大宫的行程安全。[122]3月20日夜里十一点，四名杜马代表——亚历山大·布勃利科夫、瓦西里·韦尔希宁、谢苗·格里布宁、萨韦利·加里宁——代表政府离开沙皇村前往莫吉廖夫，并在去奥尔沙之前到达了维帖布斯克。在沿途经过的火车站，布勃利科夫和韦尔希宁对群众提出的问题做出了回应。3月21日下午，他们到达莫吉廖夫，在乘汽车前往最高统帅部的路上，人们夹道欢呼。到达最高统帅部后，布勃利科夫向阿列克谢耶夫说明了他们此行的使命。在简单讨论了可行性之后，阿列克谢耶夫陪同代表登上皇家列车，向尼古拉表达他们的请求。此时，尼古拉正在相邻的车厢与母亲交谈。[123]在最后安排完出发事宜后，他走了出来。对他而言，最艰难的莫过于要和最高统帅部的人员告别。他发完言后，军官们不禁落泪。[124]似乎没有人能相信发生的一切。[125]他还为部队签署了一份告别诏书，希望他们能在抵抗外敌的战斗中胜利平安。但临时政府不允许这份诏书公开发表。[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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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仍然担心沙皇会激烈地要求撤回退位的决定，他们只允许一名尼古拉私人护卫队（即保镖队）的军官陪同他前往沙皇村。[127]尼古拉已经变成一名普通公民，他的安全现在交由临时政府负责。列车开动，于下午四点五十分离开莫吉廖夫。[128]列车共有十节车厢。杜马的车厢在尾部，还有一整节车厢留给随行人员使用，瓦西里·多尔戈鲁科夫、基里尔·纳雷什金等贵族和费奥多罗夫教授待在那里。这些显赫一时的大人物如今聚在一起，讨论未知的政治局势和自己迷茫的未来。布勃利科夫和其他杜马代表独掌大权，可以随意改变路线或收发电报。他们先在奥尔沙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后在维帖布斯克停留。杜马代表们轮流值班。踏上最后一段路程时，他们给沙皇村的接待人员发电报，指示他们在沙皇村火车站待命。[129]3月21日，拉夫尔·科尔尼洛夫将军已经在叶夫根尼·科贝林斯基上校的陪同下参观了沙皇村。[130]他佩戴着红色领结，这毫无疑问标志着他对革命的肯定态度。他走进亚历山大宫时，仆人告诉他，皇后还没起床。科尔尼洛夫回答：“告诉她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到了那时，他才显露出自己的本性。[131]他们等了十分钟后，皇后在儿童室接见了他们。科尔尼洛夫称呼她为“陛下”，并称自己接受了一项“重任”，宣布政府决定逮捕她全家。从那时起，她有任何要求都要与科尔尼洛夫联系。罗曼诺夫一家可以保留自己的随从，但愿意留下来的随从必须和他们一样被软禁在宫中。科尔尼洛夫将现有的警卫全部遣散，换上了他信任的一个步枪团。[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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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命科贝林斯基负责沙皇村的卫戍部队，帕维尔·科采布担任他的下属兼亚历山大宫指挥官。[133]科贝林斯基曾在战争中负伤，至今仍患有肾炎。[134]他在沙皇村的疗养院短暂地休养了一阵，其间，他被调去预备营（在那里，他得到了充分休养，还与护士兼教师克拉夫季娅·比特纳发生了一段风流韵事）。[135]他手下的军官很尊重他，说他“安静、冷静且稳重”。[136]科贝林斯基谨慎行事，科采布却表现得仿佛革命没有发生一样。警卫们注意到，他经常和安娜·维鲁波娃交谈，而众所周知，维鲁波娃是亚历山德拉的心腹。科尔尼洛夫很快便将他换下，由帕维尔·科罗维琴科上校接任。他是一位军事法专家，也是克伦斯基的同事。维鲁波娃在克伦斯基拜访了她一次之后不久也被免职。在科贝林斯基和科罗维琴科的注视下，她泪眼婆娑地与皇后告别，被带去了彼得格勒的监狱。[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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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历山大宫中，罗曼诺夫一家享有完全的隐私，士兵不能巡视他们的房间。[138]但他们在宫墙之外的行动受到了一定的约束，只有经过事先安排，他们才能够进入花园。[139]沙皇村里的每个人都默认在可预见的未来要过这种软禁生活。那些不愿意接受的人会被立刻带离沙皇村。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坚定地忠于皇帝和他的家人，很少有人离开。很快，软禁的含义便很明确了。宫里的人只能在特定的时间进入花园散步，并且要一直处于监视之下。要与外界通信，必须获得新任皇宫指挥官科罗维琴科的许可。[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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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3月22日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列车到达了沙皇村火车站。尼古拉和多尔戈鲁科夫仍然以为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受到公众尊重和欢迎。然而，他们吃了一惊。[141]通常会在车站出现的军事使团四小时前就全被替换了。有些军官仍打算用传统的欢呼方式迎接皇帝，但这是新的革命政权不希望看到的。[142]尼古拉看出，在广场等待他们的军队负责人并不是将军，而只是军士。[143]不知怎么的，他忽视了科贝林斯基发挥的作用。[144]当轿车驶近亚历山大宫的大门时，警卫们很反常，磨磨蹭蹭地打开了大门。这是有意为之的。军队和军官都希望以此表示，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皇宫里仍然笼罩着这种反常的气氛。尼古拉下意识地向警卫们点了一下帽尖。但前所未有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人向他行礼。[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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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为平民的罗曼诺夫必须学习遵守别人为他制定的规矩。他退位后，俄国成为共和国，而他则失去了自出生后便拥有的高贵地位。其他皇室成员也经历了同样的转变。也是在1917年3月22日这天，临时政府撤销了尼古拉对堂叔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担任高加索前线指挥官的任命。他们执行得非常得体合规。临时政府在尼古拉耶维奇到达莫吉廖夫之前便送去消息，要求他辞去军职。李沃夫并不想直接撤掉他的职务。他对尼古拉耶维奇施加道义上的压力，声称人们都反对罗曼诺夫家族成员担任公职，而临时政府不能够对人民的呼声置之不理。[146]3月23日，尼古拉大公在收到消息前便抵达了最高统帅部。24日，他同意了李沃夫的要求，将自己的职责移交给了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147]至此，前沙皇的亲属中再也没有一人担任重要的公职。二月革命的威力已经波及所有罗曼诺夫家族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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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显得无比混乱。世界顷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仍在不断变化。破天荒地，亚历山大宫周围的警卫分遣队没有前来欢迎尼古拉。他必须等值班军官出现。他们这是在故意给尼古拉难堪。沙皇村的掌权派以此释放信号：情势已与之前迥异，沙皇制度已经覆灭，俄国历史迎来了新纪元。他们并不是要阻止尼古拉与妻儿团聚。相反，官员都希望将他与家人一同软禁在皇宫中。值班军官一出现，便立刻用洪亮清晰的声音喊道：“为前皇帝打开大门！”[148]（这样郑重其事的措辞表明，已经天翻地覆了。）在进入皇宫的路上，尼古拉始终保持高贵的姿态。士兵们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不妥的事。他走进孩子们住所里的第一间屋子时，亚历山德拉第一个来迎接他。他们相视而笑，随后拥吻。他们走出屋子，与孩子们团聚。[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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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对外界关上了大门，罗曼诺夫一家软禁于此。尼古拉和妻儿们是单独软禁于此的皇室成员，他们的亲属也无权前来探望。尼古拉的母亲玛丽亚皇太后与尼古拉同时离开莫吉廖夫，但她随后直接去了基辅。一到那里，她便表示希望南下前往克里米亚。1917年4月5日，她在军队的护送下离开了，护送人员较之前有所减少。在护卫离开之前，她送给他们一些签名照片。[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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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和妻儿们努力适应了新环境，但仍然发生了一段令他们不快的小插曲。他们悄悄将拉斯普京埋葬在皇宫内的教堂中。但新接任的部队发现此事后，将棺椁挖了出来，并开棺验尸。他们发现遗体的右脸旁放了一尊圣像，上面有“亚历山德拉、奥尔加、塔季扬娜、玛丽亚、阿纳斯塔西娅和安娜［·维鲁波娃］”的签名。他们接到命令，将他的棺椁送到位于斯列德尼亚亚湾的罗加特卡火车站，在附近秘密重新安葬。[151]但李沃夫总理撤销了此项命令，并指示科贝林斯基将棺椁与遗体留给外出会见他的库普钦斯基政委处理。尽管库普钦斯基尽力掩饰，但消息很快传开了。在到达彼得格勒之前，他便被人群拦下了。在经一番强夺拉斯普京遗体的争执后，库普钦斯基认为还是将遗体火化较为谨慎，免得遗体被人窃走。[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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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一群大学生与军人负责将遗体抬到树林中，放在柴堆上火化。一些尚且怀念拉斯普京的老妇人被轰走了。但助燃剂不够。几乎就在火堆点着之时，汽油便用完了，火势渐渐减弱，没能将遗体焚化。一些围观者认为，这说明死者已经成为一名圣徒。随后，学生们重新堆起柴堆，这一次终于将遗体成功火化，只留下遗骨。他们决定将遗骨抛撒在林中空地上，但那些老妇人来将遗骨拾走，打算珍藏起来。场面越来越混乱，疲惫的学生们只好将遗骨收集起来，带回学校扔进大火炉中。[153]拉斯普京死后依然表现得如生时一样坚不可摧。到这时，罗曼诺夫一家依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已不再是政治舞台上的活跃角色，因此他们只知家庭事务，对其他消息一概不知。除了名义上不是囚犯，在其他方面他们与囚犯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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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最后503天 第六章 家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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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和亚历山德拉深爱着对方。即使已经结婚数十年，亚历山德拉写给尼古拉的信依然流露出毫不倦怠的热情，而尼古拉对她也充满热情。但正是这种相互依赖蒙蔽了尼古拉的双眼，让他对亚历山德拉身为皇后的缺点视而不见。与其他皇后和女王一样，亚历山德拉非常高傲。但区别在于，别的皇后会用一些做作夸张的方法调和一下自己内心的傲慢，而亚历山德拉在不感兴趣或不悦时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或假装自己很高兴。她对上流社会人士的冷漠态度损害了她在俄国舆论中的形象。[154]亚历山德拉专横跋扈又固执己见，令沙皇的很多亲属，包括玛丽亚·费奥多罗芙娜皇太后都对她敬而远之。但她很乐意保持这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她总表现得好像上帝和常识都一定会站在她那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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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性格和态度怎样原本无关紧要。但俄帝国遭遇了严重的危机，人们普遍将这一危机归咎为皇帝太过软弱，无法抵抗专横的皇后对政事的干涉。随着内忧外患加重，民众对皇后的憎恶也在加深。亚历山德拉一直认为自己有责任鼓励皇帝坚守独裁统治的传统。在二月革命发生前数天，她曾写道：“我如此热切地想分担你的重担！你如此勇敢坚忍——我感同身受，愿与你共同承受痛苦。我的心意甚至无法用语言表达。”她还安慰尼古拉说，已故的拉斯普京——“我们亲爱的朋友”——正在另一个世界为他祈祷。[155]亚历山德拉和尼古拉脾气截然不同：她易怒，而尼古拉性情平和；她果断，而尼古拉优柔寡断。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见面，讨论困扰他们的问题。但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从不讨论政治。[156]对大多数问题，他们俩都意见一致。尽管亚历山德拉左右过尼古拉对官员的任命，但没有证据表明，她影响过尼古拉制定政策方针。[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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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亚历山德拉比尼古拉承受了更多的指责。科贝林斯基持有那个时代典型的想法，认为男性应当掌控妻子，他曾称：“她控制着整个家庭，君主也屈服于她。”尼古拉就任何重要的实际问题做决定时都喜欢征询她的意见，至少在退位后如此。人们问他某件事时，他的经典回答是：“我的妻子怎么看？我要去问问她。”[158]亚历山德拉固执己见，并痛恨优柔寡断。她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犯错误也比不做决断要好。”[159]她厌恶铺张奢华。平时只佩戴两串珍珠。这便是她最大程度的放纵自我了。[160]她喜好素食——在这点上她与“异教徒”列夫·托尔斯泰相同。[161]她生气时会脸红。[162]大多数时候，她脸上总带着苦恼的神情，但她也很容易同情那些不幸的人。[163]她通常举止拘谨，因此很多人认为她很高傲。但她被逗乐时，也会露出动人的笑容。她的女儿们比外人更清楚这一点；她们称母亲为“小太阳”。[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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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皇夫妇通常用英语交流。亚历山德拉是德意志帝国的黑森大公小姐，受洗时取名阿丽克丝。她六岁时母亲去世了，此后她很长时间都在英国陪伴外祖母维多利亚女王。1904年至1905年日俄战争后，她在正式场合开始说俄语，以此表明她对第二祖国的忠心。唯一的问题是，她总是认真地把每个词都念清楚，因此语速太慢。[165]她厌恶与上流社会打交道，身边围绕着一群和她一样容易紧张的亲信。他们进宫的主要原因是总能听命于亚历山德拉，并赞同她那些偏颇的想法。她练习缝纫，战时在沙皇村疗养院中花了很长时间照顾伤员。她热切地研读宗教文学。娱乐方面，她有时会和索菲娅·布克斯赫韦登一起弹奏钢琴二重奏。布克斯赫韦登曾委婉地说，她的演奏一定会让瓦格纳、格里格和柴可夫斯基在九泉之下难以安宁。[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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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德拉知道，是自己将可怕的血友病带给了她与尼古拉唯一的男性继承人阿列克谢。这令她非常痛苦。她曾对亲信说，是她带来了坏兆头。[167]她的舅舅、兄弟和两个外甥都因为这种病而早夭。她知道，儿子也面临同样的命运。这也是她虔信上帝的原因之一。[168]为阿列克谢的病，她永远无法忘怀或原谅自己。家庭医生叶夫根尼·博特金曾独自对罗曼诺夫一家展开研究。那个时代的医学认识到，致命的出血症状只会影响患有血友病的男性。但据悉女性也会有痛苦的症状。携带血友病的女性家族成员会在更年期出现类似癔症的症状。因此，博特金总结道，这是亚历山德拉狂热沉迷于宗教的原因。[169]但他从未对亚历山德拉或尼古拉说过自己的想法。他对罗曼诺夫一家非常忠诚，并为能侍奉他们到最后而自豪，不管他们的结局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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