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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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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第四章 新视野1482—1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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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羽绒垫上或躺在被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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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同样不能天下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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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没有声名，虚度此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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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在世上留下这样的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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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水中的泡沫，空中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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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摘抄的但丁《神曲·地狱篇》诗句， 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收藏，fol. 12349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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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1705655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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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米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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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估算从佛罗伦萨到米兰的路程为180英里——他在计算距离时总是使用公制之前的“mighia”。 1 现代的公路地图显示两地距离为188英里。从当时人们旅行的大概情况推算，骑马出行的日均行程在20英里到30英里之间（如果你使用驿马，每天分两到三阶段行进），所以这段旅途大概为期一周。北上的常规路线是越过亚平宁山脉到达博洛尼亚，这条路与如今的A1高速公路平行，然后穿过波河河谷的下游抵达摩德纳小城，这里是埃斯特的一部分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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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热衷于列奥纳多手稿的学者而言，摩德纳与手稿有一处独特的关联：列奥纳多曾以之为题开过一个下流玩笑。笔记中随处可见各种下流的话，但这一则尤其直白。这不仅是一则笑话，更准确地说，它是一条讽刺性的评论，直指摩德纳地方政府设置的高昂的入城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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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要进入摩德纳城的男人，必须缴纳5索尔迪的入城费。他的大惊小怪引来许多人围观，大家问他为何如此吃惊。马索回答说：“我当然吃惊！整个人进入这里只需要5索尔迪，而在佛罗伦萨我要付10金杜卡特才能插入我的老二，而在这里我只花这么点儿钱就可以把我的老二、蛋蛋，以及我剩余的所有部分插进去。愿上帝保佑这座美好的城市，以及她的统治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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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翻译贴近原文的粗俗程度——cazzo译为“老二”，coghone译为“蛋蛋”，这里明显指的是在佛罗伦萨召妓。故事讲到一半时出现了马索这个名字，这可能是在笑话中常用的一个人名，也可能表明这则嘲讽的污言秽语是列奥纳多认识的某个人告诉他的。这则笑话甚至可能是托马索·马西尼，即索罗阿斯特罗讲的；1482年初的某一天，他们在前往米兰的途中路过摩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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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波河低地途径雷焦艾米利亚、帕尔马、皮亚琴察，最终到达米兰。米兰城中的哥特式尖塔从寒冷的伦巴第平原拔地而起。罗马人称米兰为Mediolanum，意为“平原的中心”。征服此地的伦巴第人将这里的名字篡改为Mayland，米兰的名字由此而来。这是一座不断发展壮大的十字路口城镇：它的选址不具有战略意义，不太合理，不靠近任何河流，比如波河、阿达河和提契诺河——它们都环绕着平原。冬天的气候潮湿而多雾，因此人们可以想象列奥纳多到达米兰时的景象：万物都染上了北方柔和的光，这些光将渗入他的画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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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2年的米兰是一座正在崛起的城市。米兰大约有8万人口，略高于佛罗伦萨，尽管这座城市缺乏使佛罗伦萨具有凝聚力的那种政治和商业组织。米兰是一个老式的封建城邦，由一个家族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统治，而非依靠立法。斯福尔扎家族是最近才出现的贵族。1450年，卢多维科的父亲弗朗切斯科·斯福尔扎接替了该城前几任统治者维斯孔蒂家族，宣布自己为米兰公爵。斯福尔扎的家族姓氏最早只能追溯到卢多维科的祖父，即农民出身的雇佣兵穆佐·阿腾多洛，他将斯福尔扎用作他的战斗诨名（来自表示“强迫”或“迫使”的sforzare）。对朱尔斯·米什莱这样的浪漫主义历史学家而言，斯福尔扎家族是“白手起家、耐心而且狡猾的英雄” ，但对他们同时代的人而言，这些自命的公爵不过是“粗鲁的士兵”。 3 但这对现在来往于各地的艺术家列奥纳多·达·芬奇十分有利，因为暴发的新贵常常是求贤若渴的赞助人。浮夸和炫耀替代了血统，成为斯福尔扎家族的代名词。这座城市已经拥有了北方的高雅教养，满是勃艮第的时尚和德意志的技术。早在10年前，当斯福尔扎家族的骑行队列让佛罗伦萨人眼花缭乱、震惊不已时，列奥纳多就已经瞥见了这种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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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画的米兰地图草稿，约15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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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米兰的样貌，即列奥纳多于15世纪80年代所知晓的那个米兰，在现代地图上仍可辨识：消失已久的城墙呈椭圆形，城墙的痕迹沿着一系列宽阔的街道还可寻见，这些街道如今是城市的内环路。原本的古城墙——建于12世纪末，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一世（人称巴巴罗萨或红胡子）摧毁城市之后——与外环那些有堡垒的城墙不同，后者有些部分保留至今，例如位于公共花园最北端的威尼斯城门堡垒。后来的墙是西班牙人在16世纪中叶建造的，在列奥纳多生活的时代尚不存在。中世纪建造的城墙周长略长于3英里，与卢卡现存的城墙差不多长，所以步行1小时可走完3/4左右。考虑到佛罗伦萨以西的卢卡城人口如今少于1万人，我们可以想象，在15世纪拥有8万市民的米兰是多么拥挤不堪。城墙上有10座城门，其中的8座在《大西洋古抄本》的城市地图中有详细的说明，城墙下是从西边鸟瞰这座城市的全景，可以看到城堡、大教堂和圣戈塔尔多教堂高耸的尖顶。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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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切拉伊和圣米亚托的佛罗伦萨使者团从南而来，随行人员中或许有列奥纳多·达·芬奇、托马索·马西尼和阿塔兰特·米廖罗蒂，他们很可能是通过罗马门进入米兰的。罗马门的大理石正面有描绘“圣安布罗斯用鞭子将亚流异端逐出米兰”的激烈场景的浮雕，以及“男人与龙”（传统观点认为这个男人是巴巴罗萨）浮雕。12世纪时雕刻这些浮雕的石匠的名字被刻在石头上：吉拉尔迪和安塞尔莫。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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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团继续朝城内前行，穿过大教堂庞大的哥特式建筑群，到达俯瞰着城市北侧令人生畏的斯福尔扎城堡。这座城堡的前身是圣焦维奥城堡，15世纪60年代末卢多维科的哥哥加莱亚佐·玛利亚将之扩建加固，并把权力中心从大教堂附近的维斯孔蒂城堡移至此处。一位佚名的佛罗伦萨人在列奥纳多抵达的两年前，即1480年，总结说这是一座“被沟渠环绕的壮美城堡，占地半平方英里［1平方英里约等于2.59平方千米］或者更多，还有一座周长为3英里的围墙花园”。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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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多维科·斯福尔扎侧面像，一位伦巴第佚名画家所绘，来自15世纪90年代初的一幅祭坛装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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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看，这是一座由深红色砖墙围成的阴森堡垒。穿过由佛罗伦萨建筑师菲拉雷特设计的高大门楼，你会进入宽敞的——面积大小显然对斯福尔扎家族而言很重要——外部庭院，然后进入北面有护城河的内部庭院。内部庭院的右边是用于宫廷活动的公爵府，左边是面积较小的罗切塔庭院，公爵的私人住所——一间高墙环绕且有士兵守卫的内室——就在此处。卢多维科为其添加的优雅柱廊没有减弱这样一种感觉，即在一个偏执有着正当理由的时代，这里是一块戒备森严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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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纳多抵达这里后，并不清楚他将在这座堡垒般的宫殿中生活多久，因为他与慷慨大方但难以捉摸的卢多维科间的关系起伏不定。他在城堡东北角的天轴厅装饰过的墙和天花板上留下了自己轻微的痕迹。之所以只有轻微的痕迹，是因为100年前的修复工程包含大量重新绘制的工作：置身室内你就能明白这一点，但碰巧我第一次看到天轴厅是在室外，从城堡的后方，那里的墙壁爬满常青藤，冠小嘴乌鸦在通风处喧闹地筑着巢。而透过楼上的一扇窗，你能瞥见列奥纳多1498年在那里画的枝蔓交错的苍翠树荫，如今它与乌鸦一起提醒着我们，在“所有大师的女主人”——自然——面前，政治权力只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