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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9995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1705914733]
1705919996 曾国藩评传:还原一个最真实的曾国藩 第二十二章 他人对曾公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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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19998 关于曾公的生平,评论者颇多,或褒或贬,或详或略,各不相同。为让大家了解曾公的社会、历史价值及其影响,本章专门将不同人的评论要点一一陈列出来,最后附上我自己的意见。当然,鄙人并非妄图对曾公的一生作最终评判,只不过认为,若博观约取、集思广益,也许可以缓解各家的纷争,同时借此机会一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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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00 何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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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02 曾公逝世之后,对曾公生前的功绩作出陈述并加以评论的第一人,即是江苏巡抚何璟。其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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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04 臣与曾国藩相从日久,相知很深,灼见其立功之伟,胥本于进德之勤。其生平尽粹报国,克己省身,器识过人,坚贞自矢,不特今世所罕见,即方之古贤臣,盖亦未遑多让。请敬为圣主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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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06 “咸丰之初,曾国藩以在籍侍郎,练团杀贼,无尺寸之土地,无涓滴之饷源。饷之巨者,丁漕关税,而职在军旅,不敢越俎以代谋;饷之细者,劝捐抽厘,而身为客官,州县既不肯奉行,百姓亦终难见信。概系募勇,又不得照绿营之例,拔补实缺;空有保举之名,而无履任之实。名器不属,激励尤难。方其初败于岳州,再挫于九江,兵几不振,穷且益坚。迨江西困厄之时,事势非顺,动多触忤。一钱一粟,非苦心经营,则不能得;一弁一勇,非苦心训诫,则不能战。于困苦难堪之中,立坚忍不拔之志,卒能练成劲旅,削平逋寇,上慰先帝在天之灵,辅佐圣世中兴之业。虽日疢疾可以成德术,动忍可以增智能,而艰难创造之初,固不敢自料有今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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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08 “逮咸丰十年,初膺江督,进驻祁门,正值苏、常新陷,浙省再沦,皖南皖北,十室九空,人烟稀少,军粮则半菽难求,转运则一夫难雇。自金陵以至徽州,八百余里,无处无贼,无日无战。徽州之方陷也,休、祁大振,江、楚皆惊。或劝移营江西省城,以保饷源;或劝移营江干州县,以通粮路,而仍不出江督辖境。曾国藩曰:‘吾初次进兵,遇险即退,后事何可言?吾去此一步无死所也!’群贼既至,昼夜环攻,飞炮雨集。曾国藩手书遗嘱,帐悬佩刀,犹复从容布置,不改常度。死守兼旬,直待鲍超率霆军自山外来,始以一战驱贼出岭。以十余载稽诛之狂寇,曾国藩授钺四年,次第荡平,皆以祁门初基不怯,有以寒贼胆而壮士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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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10 “咸丰十一年八月,克复安庆。同治元年,水陆两军并江而下,沿江两岸三千里,名城要隘,皆为我有。其弟曾国荃统得胜之师,直抵雨花台以瞰金陵,左宗棠统楚军以达浙境,李鸿章统淮军以达沪上,皆深入虎穴,捷报频闻。夏秋之间,兵机遂大顺矣。乃攻剿甫利,而疾疫流行。上自芜湖,下至上海,无营不病。不但守垒无勇,几于炊爨无夫。杨岳斌、曾国荃、鲍超诸统将,各抱重病;昔之劲兵,胥变孱卒。苏、浙贼酋方以此时大举以援金陵,围攻雨花台四十六昼夜,更番不歇。南岸则宁国、旌德同时吃紧。北岸则颍、宿、蒙、亳,捻匪出巢。正阳、寿州,苗逆复叛。发贼又由浦江上窜,滁、和、巢、含,亦复岌岌可危。数年以来,辛苦战争之土地,由尺寸而扩至数百里者,深恐一日溃裂,尽隳前功。援浙、救苏、保江三者,又须兼顾。时危事亟,军情反复,异议环生:有谓金陵进兵太早,必致师老饷竭者;有谓宜撤金陵之围,以退各路援贼者。曾国藩于群言淆乱之时,有三军不夺之志,枕戈卧薪,坚忍卓绝,卒能以寡御众,出死入生。迨事机大定之后,语僚友曰:‘昔人有言:“忧能伤人。”吾此数月,心胆俱碎矣!幸赖国家鸿福,得以不死。’然则今日之一病不起,盖其精力为已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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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12 “曾国藩战胜之绩,指不胜屈。惟此数年坎坷艰辛,当成败绝续之交,持孤注以争命;当危疑震撼之际,每百折而不回。盖其所志所学不以死生常变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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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14 “古之名臣,谋国效忠,惟以人事君为急。曾国藩昔官京朝,即已留心人物;出事戎轩,尤勤访察。虽一艺一材,罔不甄录;而又多方造就,以成其材。其历年荐达,与平日忠义相切劘者,如江忠源、罗泽南、李续宾、刘鸿腾死于战阵,塔齐布、李续宜、萧捷三、江忠义死于勤劳,皆已载诸史传。其幕府宾僚、偏裨卒伍,由书生而荐历疆圻,由末职而荐膺重镇,无愧戡乱之选,亦铮铮正人耳目,无待臣言。其苦心孤诣,使兵事历久而不败,人材愈用而不穷者,则在以湘勇之矩矱推行于淮,化濠泗刚劲之风,为国家干城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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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16 “臣远稽史籍,唐之李、郭,亦仅收复两京;宋之韩、范,亦仅经略西夏一隅耳。我朝武功之盛,超轶前代,屡次戡定大难。然如嘉庆川楚之役,蹂躏不过四省;康熙三藩之役,蹂躏尚止十二省。今发、捻、回教诸匪,蹂躏竟及十七省,用兵已满二十年。若专恃湘、楚一军,与之角逐,而无淮军继起于其间,亦岂能南北分兵,次第削平祸乱?是其公忠伟略,推贤让功,和衷共济,尤足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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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18 “臣昔在军中,每闻谈及安庆收复之事,辄推功于胡林翼之筹谋、多隆阿之苦战;其后金陵克复,则又推功诸将,而无一语及其弟国荃。谈及僧亲王剿捻之时,习劳耐苦,辄自谓十分不及一二;谈及李鸿章、左宗棠一时辈流,非言自问不及,则曰谋略不如,往往形之奏牍,见之函札。非臣一人之私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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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20 “当江、皖糜烂之际,实仕官所谓畏途。曾国藩不辞,选拔知兵之员,随时保奏,以期同济艰难。厥后大功底定,南服承平,朝廷延访殷勤,犹复叠奉谕旨,令保封疆将帅。曾国藩则奏称:‘疆吏既有征伐之权,不当更分黜陟之柄。宜防外重内轻之渐,兼杜植党树私之端。’其小心远虑若此,宜其立功之后,不自矜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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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22 “曾国藩自督师以来,即有不期生还之志,是以经历危险,屹然不可摇撼,精诚之至,部曲化之,手足化之。故湘军阵亡文武官兵,可以按册而稽者,多至万余人。咸丰八年,三河之战,其胞弟曾国华随李续宾以单骑冲贼死。同治元年,雨花台之战,其胞弟曾贞干于贼退数日,劳疾而死。可谓一门忠义矣!而与诸弟共在军中,任事则督之争先,论功则率之居后。盖深见乎功名之际,终始之难;常以位高于众、权重于人,怀大名不祥之惧。故遭非常之知遇,弥切尔位之靖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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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24 “其平日办事,不分畦域。江、皖、苏、浙、两湖之兵事,联为一气,两江粮台之军火饷糈,又不惜接济邻省,分应他军。而于节制四省、节制三省之命,则坚不敢居,不惮一再陈情,期于得请而后已。盖时念及报称之难,不敢恃恩宠之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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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26 “其本身清俭,一如寒素。官中廉俸,尽举以充官中之用,未尝置屋一廛、增田一区。蔬食菲衣,自甘淡泊,每食不得过四簋;男女婚嫁,不得过二百金,垂为家训。有唐杨绾、宋李沆之遗风。而邻军困穷,灾民饥馑,与夫地方应办之事,则不惜以禄俸之赢余,助公用之不给。臣在皖时,固稔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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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28 “其立身平实,不求立异。守之甚严而持之有恒者,一曰‘不诳语’,二曰‘不晏起’。朝端之奏报、僚属之咨札、亲友之函牍,就臣所见,固未尝有欺饰矣。即外抚远人,内驭降将,交必推诚布公,言皆质实。中外远近,皆有以信其为人之不苟。在军在官,夙夜未尝少懈。虽风潇雨晦、疾病忧郁之时,率以鸡鸣而起,夜分始息,盖数十年如一日也。晚年不服珍药,未尝有卧疴倚衾之日。前在两江任内,讨究文书,条理精密。无不手订之章程,无不点窜之批牍。惟有舌蹇心悸之病,不能多见僚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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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30 “前年回任,感激圣恩高厚,仍令坐镇东南,自谓稍即怠安,负疚滋重。公余无客不见,见必博访周谘,殷勤训励。于僚属之贤否、事理之源委,无一不默识于心。人皆服其耄年进德之勤,其勉力在此,其致病亦在此。”(《曾文正公全集》首卷——《苏抚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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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32 总结以上何璟的论述,大致是称颂曾公“立功之伟,胥本于进德之勤”。如身处逆境时从容无畏,督师作战时坚定不移,不邀功请赏,不妄自尊大,谦虚包容,力推贤才,用人公正,生活俭约,待人坦诚,做事勤恳,如此种种,皆为曾公良好德行的表现。何璟的评价均以其所见所闻为依据,但对曾公的生平,仍未能出整体叙述,所以稍显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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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34 英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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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36 继何璟之后,对曾公在安微带兵时的情形,英翰曾略有陈述。其言曰:“曾国藩督师几二十年,荡平数省,用兵以在皖为最久,功绩亦以在皖为最多。当其由江、鄂转战而前,正值发逆披猖,接连一片,江、淮南北,几无完土。曾国藩励兵选将,推贤让能,百折不回,坚忍不拔,先平皖南,继克安庆,旋复庐州。淮、淝以南,大江上下,同时底定。僧格林沁大军得以专力荡平北路,无南忧之虞。曾国荃、李鸿章、左宗棠等,因而分道并进,肃清江、浙,克复金陵,殄除巨憝,是以论者佥谓克复安庆一役,不特为平定金陵之基,亦实为南北廓清一大关键。安庆克复后,曾国藩督军驻扎,整吏治,抚疮痍,培元气,训属僚若师弟,视百姓如家人,生息教养,百废具举,闾阎庆衽席之安,父老忘乱离之苦。”(《曾文正公全集》首卷——《徽抚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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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38 收复安庆失地,在当时确实有十分重要的军事价值。而且,在战乱平息后,整顿吏治、安抚百姓,是巩固安徽稳定局势的必要措施。但显而易见,此评价并不足以概括曾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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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40 李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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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42 继何璟、英翰之后,湖广总督李瀚章对曾公的生平事实亦有所陈述,而且在陈述事实的同时,能够根据自己的观念作出评价。其所陈述的事实,基本是对何璟陈述的补充,因为“何璟与曾国藩共事在咸丰十年以后,闻见有所未详”,此处不再具体罗列。下面仅摘录其对曾公的评价,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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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920044 “曾国藩初入翰林,即与故大学士倭仁、太常寺卿唐鉴、徽宁道何桂珍讲明程朱之学,克己省身,得力有自。遭值时艰,毅然以天下自任,忘身忘家,置死生、祸福、得丧、穷通于度外,其大端则在以人事君,晋接士类,能决其人之贤否。推诚布公,不假权衡,故人皆乐为之用。其过人之识力,在能坚持定见,不为浮议所摇。进攻安庆、江阴,则建三路进兵之议;剿办捻匪,则建四面蹙贼之议。其后成功,不外乎此。所创水师,尤能制贼死命。盖贼自湖南窜据金陵,尽掠沿江船只,乘风日踔数百里,飘忽无常。濒江各郡县,一日数惊。自曾国藩水师东下,扼驻一处,即能保全一处。当武、汉再陷时,胡林翼以孤军困守城下,而贼船不敢上越金口一步,汉镇贸易均移至新堤,筹办盐厘捐输,借济军饷。胡林翼屡次奏称:‘曾国藩创立水师,其功甚大。’盖身在事中,故能言之深切。其后曾国藩遣罗泽南驰援武昌,惟时江西四面皆贼,旦夕不能自保。只以通筹天下大势,非力争上游,则金陵无可规复之理,是以自留江西,支持危局,而特遣劲旅,进攻武昌。此其深识远略,公尔忘私,尤有古人所不能及者。”(卷同上——《湖督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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