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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刘海粟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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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陈钧德此生只获得林风眠一位大师私授,也该知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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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对陈钧德的垂青,却没有就此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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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陈钧德又与刘海粟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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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真是缘分。陈钧德的小妹陈丽君也酷爱绘画,她的画友罗兆莲自幼拜教于刘海粟和夏伊乔,基于这样的关系,陈钧德与刘海粟很自然就认识了,还相当投缘,刘海粟每次见到陈钧德,总有谈不完的艺术话题,胜似与自己的门生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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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刘海粟是靠边站的老右派。他头上有着几顶大帽子:“右派”“反动学术权威”“现行反革命分子”等等。大凡老人名字出现的地方,必定打着鲜红的“×××”。这样一个老年阶级敌人,哪个年轻人敢去交往?陈钧德敢。他太仰慕老先生的艺术了,作为一个现役军人,本来理应远离“地富反坏右”的,免得政治上牵扯不清。但是,艺术求知欲给了他勇气,他怀着火一般的热情,将这些置之度外,还巴不得早点儿结识刘海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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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识刘海粟后,陈钧德很自然就会拿林风眠与刘海粟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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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粟性格外向,敢说敢言,与各色人等应酬起来得心应手。而林风眠从来不参加吃吃喝喝的聚会,他大隐隐于市,永远是独来独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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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风眠之间,陈钧德感觉就是师生关系,就艺术论艺术,除了艺术之外,几乎不谈论别的。这样挺自然,每次去,都有庄重的仪式感,总要拿出些新作才对得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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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性格相投,陈钧德与刘海粟之间,则完全没有了“微妙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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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粟给到我的,是他自己的“空气”,他自己平时呼吸的“空气”。从这样的空气里,我感受到一个艺术家深藏于骨子里的东西,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以及日常生活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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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内心尊崇刘海粟,也尊崇师母夏伊乔。每次去看望,互相交流格外轻松,甚至是随心所欲的。有时与老先生天南地北地闲谈,有时听他带着浓浓的常州口音念诗诵词,有时赏弄印章或品读书画。老先生也常当着陈钧德的面画这画那,任由陈钧德站在边上随便观摩。老先生的身影、动作、语调,甚至嗜好,深深印刻在陈钧德脑中,影响着他,温暖着他。而夏伊乔呢,漂亮、高贵,举手投足间,透着世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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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刘海粟作画,如同观摩笔墨世界的力量舞蹈,是极大的享受!海老先生一旦铺纸作画,总是聚精会神,能将旁人忘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激情中。他异常果敢地挥洒笔墨,胸有成竹的绘画才艺,让陈钧德深深折服,常常边看边暗暗称好。年逾古稀之年,海老先生的笔触、勾线、色彩运用,愈发自由自在,“专横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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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为人也极为豪爽,有一次主动提出,将一幅墨迹未干的新作赠送陈钧德。待陈钧德数日后去取,老先生一拍额头,面露尴尬:“被人取走了。”他随即答应:“你过数日再来!”等到陈钧德再去,刘海粟拉着他的手说,这里是新画的几幅,你自己挑吧!陈钧德按捺不住喜悦,伸出手指点了一幅《芭蕉樱桃图》,刘海粟大声而爽快地说:“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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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岁月,刘海粟大度地向许多好友赠画,所赠的作品还是自己最为得意的。这幅《芭蕉樱桃图》,陈钧德珍藏至今,每每打开欣赏,总是情不自禁怀念昔日的无拘无束、自由欢乐。一去不复返的时代,政治上极度压抑,但艺坛师生间的友情,毫无利益度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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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满画坛的刘海粟,对陈钧德拿来的作品直言长短,却不吝赞扬,他发觉陈钧德性格蛮温和,但运用画笔、画刀也有一股狠劲,很像自己绘画上的凶悍。老先生喜不自禁,他在得意门生面前完全打开自己,让他感受自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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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刘海粟应邀去新华路231号荣毅仁妹妹荣淑仁家做客,也带上了陈钧德作陪。饭桌上,看着、听着海老先生与荣家请来的各路高朋谈笑风生,饭后,社交生活里照例有个“保留节目”,是观赏老先生当众挥毫。这也是中国书画家所特有的。酒酣之时的刘海粟满面红光,才思勃发,大声吩咐笔墨伺候,随即,站在铺展好的六尺宣纸面前,一口气创作了一幅大气磅礴的《鹰击长空图》,围站一圈的人屏息目睹了此况,大声喝彩,陈钧德也看得十分佩服:海老先生挥洒自如的胆识,在他看来,百年画坛无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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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样自由自在的氛围里,陈钧德感受着海老先生的嬉笑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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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钧德与刘海粟的交往,比与林风眠交往勤快得多。每次去,一坐就是几小时,刘海粟从未表现出厌烦,待他有时像学生,有时像助手,有时像朋友,有时像孩子,无拘无束,毫无别扭。刘海粟的夫人夏伊乔也视陈钧德为“自己人”。她知道刘海粟性子直,说话冲,遇到陈钧德陪刘海粟一同外出应酬,反而一再嘱托陈钧德要提醒老先生“言语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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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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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岁的时候,陈钧德画过不少自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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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女性艺术家画自画像,多少带着自恋情结,而男性艺术家的自画像,更多是思想郁闷或亢奋的产物。无论郁闷或亢奋,极端心情下,很少有男画家故意美化自己,将自己画得帅帅的、酷酷的,相反,将自己画成疯子模样、画得神经兮兮的,相当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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