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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宗颐学艺记(修订本) 古稀舂锄(1987-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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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以“辛苦待舂锄”来谦虚地评价自己一生的成就。古稀之年,坚持自己的学艺生涯,一如既往地提携教育后学晚辈,孜孜不倦。正如先生自己所说的,学艺生涯并不是一帆风顺,最重要的是遇到困厄之时,要以忍辱来面对困境,直至克服为之,要坚持到底,而他就是如此坚持的。此时期重要著作有《甲骨文通检》、《中印文化关系史论集·语文编——悉昙学结论》、《画——国画史论集》、《梵学集》,还翻译了《近东开辟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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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71岁的先生依旧精力旺盛,任香港大学中文系荣誉讲座教授、中国敦煌研究院名誉研究员。6月,他参加并主持在港举行的“国际敦煌吐鲁番学术会议”,在会议上作了《敦煌琵琶谱与舞谱之关系》的演讲,论文后来被收录入《香港敦煌吐鲁番研究中心丛刊之一〈敦煌琵琶谱〉》。11月,先生以音乐史家身份主持由香港中华文化促进中心举办的“中国音乐传统与现代化”座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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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书谱》杂志出版社出版《饶宗颐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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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潮州祭鳄台撰书楹联:“溪石何曾恶?江山喜姓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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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人黄兆汉所编之书《道教研究论文集》即将出版,先生欣然为书作《序》,其序言后收录入《固庵文录》以及《澄心论萃》第101篇,其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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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研讨之事,近世之显学也,于域外尤盛。其在欧洲,自马伯乐开其端,至于今兹,乃有《道藏解题》之辑集,是何异道书之重整运动?学者趋向,又重在仪轨;以为礼失必求诸野,故凡斋醮、拜斗、发炉、修行、普度诸科,其旧俗、法事可考于今者,无不穷究原委,务求征实。汉学界中以道教为论文题目者以百数计,可谓盛矣!自来道释,相资相敌,竞为表异,化胡之经,本际之义,引文证理,入室操戈,孰为得道而迷踪?有待披云以见日。道之剽剥儒释,其事繁赜,理而董之,亟待其人。其在扶桑,则神道之教,理多相涉;于是上清剑、鉴云图;神形可固之论,无不为攻治之所取资,益以黄白导引之术,志在养生而事关科技,遂令探索者纵窥玄奥,别启新途。此则前人所未涉足,而创获遂更倍蓰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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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君兆汉曩从余问,治金元之语业,深知全真之徒,以倚声施教,其所为者,亦复炳炳烺烺,顾与花间、尊前大异其趣。君遂自是深入道教之门户,既醉心于张三丰其人其书,覃思最深,所得亦度越时辈,所著各篇久已风行内。顷者裒集向所为文若干篇,厘为一集,余得取而读之。余尝深慨道教典籍久为人所漠视,今之业绩反得力于异国人士。而君奋起其间,如苍头异军,自树一帜。其事亦已伟矣,何待余之揄扬。余向者亦略究三张之遗著,蠡测管窥,愧未能发擿微隐,辄以藤绠,联彼珪璋,喜得与君忝为同好。去岁浪游洪都,陟彼西山,一访许旌阳之遗迹,又幸得瞻臞仙之墓,华表依然,柱间符箓犹仿佛可睹,低徊久之,而恨君之未能同游也。益信韩昌黎谓气之所钟,必蜿蜒扶舆磅礴而郁积,非亲临其地者无以体其真而究其胜。他日当携君同履鹤鸣之山,君其亦有意乎?丁卯清和饶宗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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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甘肃省广播电视厅音像出版社聘先生为《敦煌乐舞》录像片、录音带特邀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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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先生为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全清词编纂委员会撰写《全清词(顺康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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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参加了西安半坡30周年纪念会议,此行收获颇丰,在李石根的陪同下,他阅览鼓乐旧谱,并发现旧谱为工尺俗字记号,与他熟知的“敦煌琵琶谱”非常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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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集《揽辔集——日本纪行诗稿》由香港日本文化协会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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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先前所著的《楚辞书录》,在《自序》中,作了以下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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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论屈子之学出于儒,盖为晦翁而发。念《远游》一篇,向来多疑其非出屈子手笔,经时贤仔细研究,知非彼莫能造此境地;尤以论气之说,夐绝千古。与《鹖冠子》及近年长沙出土《养生方》,可相表里。诚楚学之英华。原固楚人,濡染者深,不期亦与道家为近。为学兼综多方,自古而然,屈子亦莫能外也。温公《通鉴》始三家分晋,不提屈子只字,彼力主纲常,其贬屈也,殆信孟坚“露才扬己”之论,弥见知人论世之不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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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已作《烛赋》的篇末进行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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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矢赋》一篇,陶秋英女士喜诵之,许为抗战文学之奇构。陶君治汉赋有声,谅非阿好之言。惜其于年前殂谢,不能共定吾文,谨志腹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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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为友人萧遥天所著《人名的研究》题辞。先生指出:“人是历史舞台上的角色,人名是他们的标帜,离开了人名,一部二十四史,真是无从说起。因此人名的研究亦是治史的一把钥匙,在西方正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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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由先生担任主编、沈之瑜校订、沈建华编辑的《甲骨文通检》(第一册),由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录了《甲骨文合集》以及小屯南地、海外多国如英、法、日、加拿大怀特氏等收藏的甲骨,还有周原出土的甲骨。先生在《前言——贞人问题与坑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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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学者,喜从坑位侈谈断代,惜乎从不完整之坑位资料,予以辨析,欲求准确,事有至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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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依据称谓以论年代,困难更为倍蓰,因异代而称谓相同者比比皆是,从事断代者,势必借助于书体、文例,然往时所定之标准,仔细比勘,亦复乖迕百出,须重新厘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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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部著作则是将先生所作的各类文集合编而成的《固庵文录》,由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出版,共收录先生的文章162篇,其中“俪体篇”40篇,“散体篇”122篇,前面有苏州大学的钱仲联教授为先生作序,其《序》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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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集之名,昉自中古,前此无有也。刘《略》班《志》,惟列诗赋,著诸家篇数,初无集名。东京而次,文章朋兴,云构风骇,然范、陈史,于文士诸传中,记其文笔,第云著诗、赋、碑、箴、颂、赞、诔、七、吊、连珠、书记、论、奏、令、策若干篇,不云文集若干卷。实斋章氏所以云:“文集之实已具,而文集之名犹未立。”“《隋志》:‘别集之名,东京所创。’盖未深考。”曹丕《与吴质书》称道徐、陈、应、刘,谓“撰其遗文,都为一集”,此殆总集之嚆矢。陈寿于晋初定诸葛亮故事,奏上《诸葛氏集》,此殆别集之嚆矢。然观亮集目录内涵,诚如太炎章氏所云:“若在往古,则《商君书》,而《隋志》亦在别集。”阮孝绪《七录》,经典、纪传、子兵、文集之四录,已全为唐人经、史、子、集之权舆,故实斋以为“集部著录,实昉于萧梁,而古学源流,至此而一变,亦时势为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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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古学源流者何也?请循其本,盖在先秦,文哲一体,诸子论道述事之专撰,寻其质,皆别集也。儒、道、墨、法、显学争鸣,自孟、荀、老、庄、墨、韩以迄吕氏,岂徒其学之六通四辟,“皆以其有,为不可加”而已,即其文亦高出于后代,并风格亦各异焉。孟之雄肆,荀之密栗,老之精约,庄之诡,墨之素朴,韩之刻深,吕之闳博,是皆专家之作,虽偶有弟子或他人附益者,要无害其为一家之文也。荀书且以美文《成相篇》、《赋篇》纳入矣,韩子之《内、外储》,启连珠之先路,此其名为子部,与后世文章别集奚异焉,此诸葛氏法家之书,所以得谥为集也。至于刘《略》诗赋,更属实斋所云“成一家之言,与诸子未甚相远”者,厥初未尝裒而称为文集而实即是集,然则所谓“文集之实已具”者,固不待东京而始然。文家别集之名既立,“后世应酬牵率之作,决科俳优之文,亦泛滥横决,而争附别集之名。”“势屡变而屡卑,文愈繁则愈乱。”呜呼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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