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175438
明代的科举家族：以宁波杨氏为中心的考察 [:1706171907]
1706175439
1．月湖陆氏
1706175440
1706175441
陆氏是宁波城内大家族，宅第主要集中在月湖边的烟屿一带，所以称为“西湖陆氏”。值得注意的是，陆氏是一个军人之家。到第五代陆瑜时，族中开始名人辈出，成为甬上望族。陆瑜（1409—1489），字廷玉，号省庵，陆氏五柱。宣德八年（1433）进士，《宣德八年进士登科录》作：“陆瑜，贯宁波府鄞县，军籍，县学生。治《书》经，字廷玉，行六，年二十四，八月三十日生。曾祖得明，祖睿，父应吉，母陈氏，继母黄氏。具庆下。兄□、璘。娶王氏。浙江乡试□□□，会试第五十一名。”(2)天顺二年（1458）升任刑部尚书。成化九年（1473）致仕，卒于弘治二年（1489）九月十四日(3)，谥康僖。著有《笑苑》、《秋台稿》、《薇垣稿》、《晚翠稿》。陆瑜是明代宁波第一位官至尚书的官员，对杨守陈家族也有一定的影响。退休时，杨守陈曾作《送刑部尚书陆公致政序》，称“以风节动朝廷，以行义表闾里，以诗礼引宗族而淑之，公于是得出处之道矣”(4)。
1706175442
1706175443
杨氏与陆氏之间有姻亲关系。杨守阯一生有三个女儿，三个儿子。女儿大，为全氏所生；儿子小，为钟氏所生。大女婿陆偁，官至福建按察副使。二女婿李堂，官至工部侍郎。陆偁有三个儿子，分别为陆钶、陆铨、陆釴，均能承外公与父亲之学，皆进士出身，陆钶官副都御史，陆铨官广东布政使，陆釴官山东按察副使。如此，女婿及外孙辈中，出了五位进士。“盖公（杨守阯）少传文懿之学，一门次授，七业俱成，并为国家名臣。及陆氏诸外孙，俱经指授，能世外大父科名，盖东南文献，于斯为极盛矣。”(5)自从杨守陈成功以后，带动杨氏家族，甚至陆氏家族、李氏家族的发达，这确是一个奇迹。
1706175444
1706175445
陆偁（1457—1540），字君美，号碧洲，是陆瑜的从孙。生于天顺元年（1457）十二月初二日。龆年力学，长冠庠生中。受到杨守阯器重，将女儿许配给他。弘治五年（1492）举人。次年中进士。《弘治六年进士登科录》载：“陆偁，贯浙江宁波府鄞县，军籍，府学生，治《易》经，字君美，行五，年三十七，十二月初二日生。曾祖应祥，祖琦，父垸，母钱氏，永感下。兄偕、仪、儦、佾，娶杨氏。浙江乡试第二十名，会试第二百六十六名。”(6)
1706175446
1706175447
1706175448
陆偁中进士后，授监察御史，锐于经略，风裁独持。弘治十三年（1500），巡按福建。弘治十七年（1504），巡按山东。正德元年（1506），升福建按察副使，巡视海道，时海寇充斥，陆偁乃演木战火攻之法，拒击之。而又设画防，什伍海艘，程出入，时往来，立赏格，严哨探，定保甲，边徼肃然。已而，汀、漳山氓啸聚为盗，当路者以兵事属之，陆偁增筑三堡，据险守要。谍贼半至，指挥伏卒突袭，俘馘无数，地方底宁，闽人十分感谢，在月港勒石纪念(7)。正德三年（1508）致仕。陆偁卒于嘉靖十九年（1540）三月十九日，享年84岁。夫人杨氏先一年卒，享年80岁。陆偁有五个儿子，长子早卒，仲子陆治家，余三子则应举。陆偁是一个典型的经世型士大夫，“平生视天下事皆分内，而议论必究利害，据颠末”(8)。关注地方，如主张替东湖加堤，给它山堰加石。
1706175449
1706175450
走科举之路，得有一定经济保障，得有家族的背后支撑。陆偁的成功，与兄陆儦（1443—1529）的付出有关。兄弟各有治生，只有陆偁业儒，压力较大。为了照顾弟弟，两家合住近四十年。由于有兄弟的支持，陆偁得全力读书，终于考上进士。在陆偁外出做官期间，又得陆儦及陆偁夫人杨氏的支持，三个儿子得全力读书(9)。陆偁“诲课诸子，严而有法度”(10)。以后，三个儿子均成进士。据说有一次家庆，三个儿子俱冠服祝酒，陆偁笑着对夫人说：“汝须谢我，生此三子与若。”夫人杨氏说：“汝须谢我，胡反言也！”陆偁说：“何也？”夫人说：“此由吾杨氏骨气，三尚书同一脉。否则，仙人胡不贵乎？”(11)陆偁哈哈大笑，由此可见杨氏之自豪与自信。
1706175451
1706175452
陆钶（1488—1542），字容之，号石楼。据《四明月湖陆氏宗谱》，生于弘治元年（1488），卒于嘉靖二十一年（1542），享年55岁。六岁入家塾，请于母曰：“读书后，干何等事业方为至极？”母甚喜。八岁，随父入京。正德八年中举人，正德九年（1514）中进士。授南京兵部主事，正德十四年（1519）宁藩作乱，参赞机务，协助南京兵备乔宇。正德十五年，署南京兵部职方员外郎。正德十六年（1521），迁郎中。嘉靖改元，上疏言五事，蒙采纳。升安庆知府。迁贵州按察副使，兵备龙里，条陈四事。时龙、猴二场，军、夷以贸易乱，前任多姑息养奸。陆钶采取强硬政策，戮死囚数人狥众，褫其魄。又絷倡首者，戮之，余皆帖服(12)。晋四川布政司参政、广西按察使、江西右布政使、福建左布政使。嘉靖十七年（1538），擢巡抚保定都御史。嘉靖十八年二月，世宗车驾南巡，过真定，陆钶仓卒经画，百务立办。有一位中贵马前对陆钶说：“君记得送往迎来否？”陆钶回答说：“记得，更记得节用爱人。”(13)中贵索赂不成，不悦，御史胡守中弹劾河南事，牵涉陆钶。三月，陆钶削职为民。嘉靖二十一年（1542），以修筑沙河城功，得复职，致仕。同年卒(14)。陆钶作文，学外公杨守阯，“师外祖尚书碧川杨公，精纯显白，诗词大雅，不艰深钩棘，如其人”(15)。他好积书，喜欢收集四方志录，观其兴废得失奇事。
1706175453
1706175454
陆铨（1492—1543），字选之，号石溪。“生而丰姿秀异，颖悟绝伦，经史百家言，一览辄记忆不忘。长业举子，遂精思力索，意见出自胸臆。为文上追先秦两汉，人以为柳柳州、苏长公之徒。”(16)
1706175455
1706175456
正德十一年（1516），为浙江举人。嘉靖二年（1523）进士。《嘉靖二年进士登科录》载：“陆铨，贯浙江宁波府鄞县，军籍，国子生，治《易》经，字选之，行五十七，年三十二，十月二十七日生。曾祖琦，祖垸（赠监察御史），父偁（按察司副使，封中顺大夫），母杨氏（封恭人）。具庆下。兄镐、钺、登（监生）、鉌、鋐、钶（南京兵部郎中）、璜，弟釴（翰林院编修）。娶陈氏。浙江乡试第十四名，会试第三名。”(17)
1706175457
1706175458
陆铨除刑部山西司主事。“时大礼议起，公奋笔署名，疏入，廷杖几绝而复苏。寻推长十三司章疏，法比精密，敷奏详明。若绳沈藩之不法，议哈密之情罪，皆举朝所不能决者，直以片辞折之而已。既而，改武选，疏革武弁之弊尤多。”
1706175459
1706175460
嘉靖七年（1528），升武库员外郎。“是年当乡试，天子创制出内臣，司外文柄，公奉命往福建，得儁为多。转礼部仪制郎中。上方锐意礼文，更新制作，创四郊、亲籍、亲蚕诸议，传奉旁午。时任丘李公大宗伯，纤巨悉以委公，公亦展罄怀抱，远稽古典，近酌时制，敷奏详妥，顷刻立就，莫不当上心。”
1706175461
1706175462
嘉靖八年，以才摄祠部，图上祭器，不先关白内阁，忤时宰张孚敬，迁福建按察副使，添注副使，尝摄海道，管理漳州。漳州是“盗薮而利窟也，诸射利奸人多以厚货饵监司，阑出为患。铨独严立禁网，刬剔奸蠧，卒不为所饵”。
1706175463
1706175464
升河南参政，“抚民南阳，值岁旱蝗，民多流徙，公劳心抚绥，复业者几千万人。中土沿习，率不修帷簿，以离重禁。公谆谆以礼法训道，闿其夙锢，全活甚众。他如治淯河，均赋役，酌折纳，平斗量，建四说以决银矿之议，条六事以陈驿传之宜，兴利除弊，惠政不可殚述”(18)。
1706175465
1706175466
嘉靖十六年十一月，迁广西按察使(19)。此前的嘉靖十五年（1536），武靖州土官黄贵、韦香为了霸占侯胜海和其他瑶民的田产，设计将侯胜海诱杀。其弟侯公丁愤极，聚众到县城呐喊示威。官府暴力镇压，随后又在弩滩建立堡垒，设置巡检所，由黄贵、韦香带兵300前往屯戍，允许士兵随意占耕侯姓瑶民的土地。官府的倒行逆施，激起瑶民众愤。侯公丁集众200多人起事，乘夜袭击弩滩巡检所，杀死戍兵200余人，黄贵、韦香逃脱。嘉靖十七年（1538），明王朝派副使翁万达率部前来镇压。或议大举兵尽诛之，陆铨曰：“坚贼党而分我兵，且逆顺难明，非计之得也。不若计歼渠魁，而抚其余。”监军者如其言，侯公丁不知是计，入城后被参议田汝成捕获，不久被杀害。当时朝廷商议征安南事宜，兵部尚书毛伯温秉钺至广右，“公画征抚之策，毛公多密与定计，偃戈奠疆，逆酋款服，皆其力也”(20)。
1706175467
1706175468
嘉靖十八年六月，升为广东右布政使(21)。同年，以母亲杨氏卒，守内艰。次年，父亲卒。“服阕戒行，卒，实嘉靖二十一年五月十一日”(22)，但家谱卷二《世表纪》作“卒嘉靖癸卯年五月十一日戊时”，享年52岁。癸卯为嘉靖二十二年（1543）。
1706175469
1706175470
1706175471
陆铨质性英锐，“读书一目即解。操笔为文，滚滚莫御，而卒不戻于矩度。雄视天下，谓豪俊莫能相先，而当官莅政，繁解剧，不啻庖丁之游刃也。”(23)陆铨有《奏议》六卷、《秘记》四卷、《易辨》一卷、古今体诗四卷、文六卷，今不传。袁钧《四明文征》卷七有《解尸虫文》。《大和山纪略》存其《游武当诗二首》，《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山川典》中收其《武当游记》一文。
1706175472
1706175473
1706175474
陆釴（1495—1534），字举之，号少石，人称陆太史。刚会说话，母亲杨氏让其认字，百试不爽。稍长，“慧智开发，一目辄数行”。在湖心寺读书，与兄陆铨自相师友。正德十四年举人，次年中进士。因武宗卒，此科拖到正德十六年世宗继位，才予殿试，故算正德十六年科。《正德十六年进士登科录》载：“陸釴，贯浙江宁波府鄞县，军籍，府学生。治《易》经，字举之，行六十一，年二十七，七月二十五日生。曾祖琦，祖垸（赠监察御史），父偁（按察司副使，封中顺大夫），母杨氏（封恭人）。具庆下。兄镐、钺、登（监生）、鉌、鋐、钶（南京兵部郎中）、、铨（贡士）。娶王氏。浙江乡试第六名，会试第五十五名。”(24)则陆釴生于弘治八年（1495）。家谱也明确作“生弘治乙卯七月廿五日亥时”，可证确实是弘治八年。网络上所传生于1494年，显然推算有误。
1706175475
1706175476
正德十六年（1521），廷对第二，拜翰林编修。“锐志问学，尽览经史百家言，侪辈素以才名者，皆诎下之。尤砥砺名节，以古人自期待。时议礼诸臣，欲引以为重，鈛卒不应。”嘉靖二年，预修《武宗实录》。嘉靖三年，因大礼议被廷杖，下狱，作《诤礼下狱》诗称：“汉庭礼乐休论古，楚狱衣冠已滥今。天际疾雷翻白昼，夕阳高柳闭重阴。百年缧绁知非罪，万古纲常系此心。报国有忠多弃掷，小臣含泪下沾襟。”时兄陆铨也与大礼议下狱，又有“身外死生浑不定，难中骨肉且相亲”。嘉靖四年，《武宗实录》修成，进修撰。嘉靖五年（1526），因父亲年已七十，要求回乡省亲。已而，大礼告成，议礼者秉枢，修宿憾，遂出为湖广按察佥事。嘉靖十年，擢江右藩司少参(25)。嘉靖十一年（1532），擢山东按察副使。“职专学校，明章程，严品式，正文体，所至敦尚孝悌，分别义利，士习为之丕变。”
1706175477
1706175478
当时，山东无通志，陆釴叹道：“海岱，山川之宗也；圣贤，天下人物之望也；六经，天下文章之祖也。咸在此土，是故志一方而征诸天下，莫备乎山东矣。”(26)在前任余子华草稿基础上，考古诹今，补遗正伪，穷日夕不懈。至次年，即嘉靖十二年（1533），《山东通志》四十卷成。清人评价很高，称“是编在地志之中号为佳本，体例不务新奇，而详核有法”(27)。
1706175479
1706175480
而陆釴由此患病，疏请致仕，没有得到答复。七月二十七日，夫人王氏卒。嘉靖十三年二月二十八日，陆釴卒于任上，年才四十。儿子才10岁，扶双亲灵柩而归。陆釴“性资温厚，和而不流，口未尝言人之短，而刚大之气，侃侃不阿。鈛于书无不读，为文奥衍宏畅，诗则温醇而典，婉蓄而讽，有晋唐之风”(28)。
1706175481
1706175482
陆偁父子四人中，幼子陆釴偏文，有《少石集》十三卷传世。此书系万历八年（1580），由其孙陆继元、陆继魁刊刻于世，前有陆继元序（缺）、侄陆懋龙跋，国家图书馆有藏，收于《四库全书存目丛书》。袁钧《四明文征》卷八收有4篇文章，卷十二有《拙政述》。
1706175483
1706175484
值得注意的是，陆氏在陆瑜时治《书》经，自陆偁以后，改治《易》经，这正是受杨氏影响的结果。可惜，陆偁三个儿子，寿命均不长，四五十岁就过世了。嘉靖十八九年，陆偁夫妇先后死，嘉靖二十一年至二十二年，陆钶、陆铨兄弟也故世，这四年，是陆氏大变故时期。
1706175485
1706175486
陆键（1465—1512），字文顺，号月湖，陆氏家族一柱，也治《易》。据《弘治十五年进士登科录》载：“陆键，贯浙江宁波府鄞县，军籍，国子生，治《易》经，字文顺，行三十九，年三十八，三月初三日生。曾祖应祥，祖瑀，父埁，母蒋氏。永感下，兄儒，娶祝氏，浙江乡试第三十二名，会试第二百三十一名。”(29)据宗谱，卒于正德七年（1512），福建按察副使(30)。
1706175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