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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百年史研究 第一节 英、俄对西藏的经济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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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俄侵略者之所以对我国西藏地区采取游历、考察甚至武装征服等手段进行侵略和渗透，除了企图在政治上控制西藏、策动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的目的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倾销部分商品和掠夺西藏地区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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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英、俄觊觎西藏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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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的西藏工商业和农牧业生产都很不发达，但西藏地区物产丰富：有可供从事农业生产的富饶土地；有可供放牧的水草肥美的草原地区；尤其是还有茂密的原始森林；矿产资源更是十分丰富，蕴藏有煤、铁、金、铜、铅、锌、铝、锑、云母、硫矿、硼砂、石膏、石墨、芒硝、盐、碱、水银、琥珀、石棉、水晶、金刚石。西藏地区的金矿早就闻名于世，据洪涤尘《西藏史地大纲》一书载称：“境内矿藏之富，首推东部之金，量多质良，西人比之为北美之加利福尼亚省（California）第二。”“西藏西北部之罗多克一带，即以产金知名，其产金之地在印度河上流，为新疆通往印度的山径，海拔一万六千余尺，矿夫多来自蜀省，因风气高寒，皆裹厚毡，匍匐地上，以羚羊之角，细搜沙中含金之沙，真所谓披沙炼金者也。”此外，“次于金者，即为湖盐，各湖泊中多产之，尤以唐格拉悠穆等十一盐湖为最饶”，湖盐是西藏人民向盛产小麦的不丹、尼泊尔换买粮食的主要物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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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清代西藏地区与外界的商业贸易较为繁荣。当时，西藏地区与内地的商业贸易十分发达，其中西藏与四川的贸易在西藏与内地各省的贸易中最为发达。四川输往西藏的货物有砖茶、哈达、靴鞋、棉布、烟叶、绸缎等，西藏输入四川的物品有鹿茸、麝香、黄白金、羊皮、藏红花、藏香等。四川输入西藏的货物中，数量最大的首推砖茶，边茶贸易成为维系和推动两地社会经济发展的纽带。关于边茶贸易，特纳（S.Turner，也译作忒涅）的《西藏扎什伦布寺访问记》[2]也有详细的描述。该书出版后，在19世纪的英国产生了巨大影响。我国内地茶叶在西藏的重要性及其在西藏所获得的巨额利润成为刺激孟加拉、阿萨姆及印度北部其他地区茶叶工业在19世纪迅速发展的一个因素。因此有学者指出，特纳的论述“给印度种植园主一个强烈的观念，即：他们最终必将从与西藏的茶叶贸易中获得巨大利益。在这种观念指导下，印度茶园种植主日益要求借助政治和军事力量打开西藏市场，从而导致了英军的两次侵藏战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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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俄很早就开始觊觎西藏市场。早在18世纪初，随着武装哥萨克侵入信仰藏传佛教的准噶尔地区，沙皇彼得一世即被中国西部盛产黄金的传闻所吸引，萌生了侵占“达赖喇嘛住地”的欲念，并于1721年（康熙六十年，藏历铁牛年）下令枢密院以“通商”为名，派人查明“到达并占领该地”的途径。[4]18世纪70年代，由海上入侵亚洲大陆的英国，在初步巩固了对印度的殖民统治之后，图谋扩大商品销售市场，也把侵略矛头指向西藏，并进行了两次试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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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清代前期，英俄两国的商品均已通过各种渠道进入西藏市场。英国主要通过尼泊尔和不丹向西藏输入商品。这些商品包括下等英国宽幅布、鼻烟盒、嗅盐瓶、小刀、眼镜、丁香，珍珠、绿宝石、珊瑚等。周蔼联《西藏纪游》中有这样的记载：“有一种曰藏片，实即英吉利国多罗呢之丽者。盖廓尔喀与红毛国相近，海物往往航海而至，转入西藏，如珍珠、珊瑚之属，皆从彼中来。”[6]这表明，英国当时向西藏输入的商品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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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商品则通过厄鲁特蒙古的土尔扈特人、布里亚特蒙古人、克什米尔人与中国新疆的贸易打入西藏市场，并在新疆与西藏交界处的列城设立了贸易网点，俄罗斯商人每年还参加在西藏阿里地区噶大克举行的贸易交易会。[7]其输入西藏的商品主要有皮革、珍珠、白银以及各种麻织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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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终直接进入西藏市场的是英国。英国通过一系列强加给西藏的不平等条约打开了西藏的市场。1893年12月5日，中英签订《中英会议藏印续约》，条约的第一款即规定，亚东于1894年5月1日开关通商，任听英国商民前往贸易，印度可随意派员驻寓亚东，查看该处英商贸易事宜。从此，西藏的大门被打开，洋货源源流入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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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4年5月1日，中英双方举行亚东商埠的开幕式。参加开幕式的中国代表有靖西同知、边界官兼亚东海关监督王延龄等人，英国代表有英国驻锡金的政治专员惠德、亚东关税务司英人泰莱（F.E. Taylar，1894年3月17日任命）等人。自此，亚东正式开关互市。它是近代中国唯一一个不收关税的奇特海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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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清政府所开的亚东商埠是在仁进冈外的老亚东。老亚东系山谷深处的一块平坡地，位于藏锡交界咱利山口以北，距下方的仁进冈3里。谷地狭窄，周围皆为陡峭山峰，一条山道沿此河谷向下直通仁进冈，向北远至春丕和帕里，向上直达咱利山口。1894年初，清政府在此建两层楼公所一处、临街房（即商房）18间，即《藏印续约》中允建之住房、栈所，以供英商租赁。在该公所以北约1里处，筑有靖西外关（或称亚东关）一座，两边沿山而上修有关墙（亦称边墙），有千总1员、清兵20名、藏兵8名把守此关，控制由咱利山口通往春丕的要道，不准外国商人在商埠以北的关内擅自进行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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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设关后，海关始终未建办公用房，其用房即此公所。上层六个房间供办公和居住，下层作验货栈房。后几经修葺和向藏方租地扩建，始建成以楼房为门面，后有多间平房、厢房和花园，四周筑有围墙的办公兼住宿的海关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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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英印政府对清廷把贸易市场限制在靖西外关之外的亚东地方极不满意，一直伺机在关内开辟商埠。泰莱上任税务司后不久，就致函驻藏大臣奎焕，要求准其过亚东关去运动及拜访靖西文武官员，继而借口印度政府一旦派员来亚东，海关必须腾出房屋，并托词亚东不适宜居住，要求在仁进冈（也译作仁钦岗）建一住所，在亚东另建一处验货栈房和一间办公用房。凡此种种，其目的只有一个，即“一旦在春丕谷立足，则税务司很明确属于真正的中国官员而对其他欧洲人则将是一件逐渐扩张的可利用之事”[8]。但驻藏大臣和西藏地方政府对此早有防范，始终未予同意。泰莱无奈，便企图硬闯以造成既成事实。1895年7月，他借口运动，几次试图强行越过亚东关去仁进冈（该地设有贸易市场），均被驻守关门的藏兵扯住，差点挨打，只得忿忿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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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莱的继任者赫博逊（H.E. Hobson）紧紧步其后尘，挖空心思要突破“抵关而止”的规定，上任不久就向海关监督提出要进关回拜，并威胁说：“本税务司能否入关，仍望迅赐回信，以便申呈总税务司，由总理衙门商酌或开去本税务司之缺，抑或另有办法也。”[9]但驻藏大臣及西藏地方政府官员依然是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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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解决”方法是武力。在第二次侵藏战争时，英军于1904年10月用炮火摧毁了靖西外关后，趁机在下司马修筑兵营、驿站和商店，擅自将下司马开为商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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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东海关在它存在的近20年中，始终没有收税，其经费由总税务司署通过汇丰银行拨给，按季汇拨，每次3000～5000海关两（关平银）不等。因此亚东海关的任务仅是对进出口货物进行检验，查禁违禁之物，对货品种类、数量、价值等进行登记、造册，按月季年分别统计，上报总税务司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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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亚东被开为商埠后，江孜和噶大克亦在英军第二次侵藏战争后成了英国向西藏倾销商品的重要基地。当时，英国驻江孜的商务委员鄂康诺（O’Connor）在未经中国政府同意的情况下，非法逼买民地20余亩修建公廨，又强占年楚河滨400余亩土地辟作商场，从而使江孜商埠的创建粗具规模。噶大克是我国西藏阿里地区的重要城市，位于象泉河畔，东通日喀则、拉萨，西达波斯、阿富汗，北联新疆，具有十分重要的交通地理位置。噶大克被辟为商埠后，每年四至七月间商货云集，大量英国商品遂由此输往西藏乃至川康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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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英、俄经济侵略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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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清一代，英、俄侵略者对我国西藏地区主要通过倾销商品和掠夺西藏地区的原料两种方式进行经济侵略。[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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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倾销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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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销商品是资本主义国家向非资本主义的落后国家和地区进行经济侵略的最初的、最主要的、最普遍的、最基本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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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早在18世纪中叶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代，就企图向西藏倾销商品。这一活动是通过英国的东印度公司进行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为了实现这些目的，围绕通商问题进行了大量活动。首先，18世纪70年代前，公司企图经由尼泊尔进入西藏开展贸易活动。其次，公司在经尼泊尔进入西藏市场的计划失败后，18世纪70年代又转而企图通过控制不丹来和西藏建立通商关系[11]，派波格尔入藏同班禅谈判通商，但未获成功。第三，1783年（乾隆四十八年，藏历水兔年）为打入西藏市场，又以庆贺班禅灵童和摄政为名，派特涅等进入西藏，企图再次谈判通商问题，但仍无效果。第四，在18世纪前后，英俄间接向西藏输入了部分商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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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19世纪70年代以后，世界上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发展到了顶点，开始向帝国主义过渡，英国打开西藏市场的愿望更为迫切，并通过一系列强加给西藏的不平等条约最终打开了西藏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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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西藏亚东等商埠的开辟，英印输往西藏的商品数额急剧上升。据英国官方的统计表明，英属印度在1889～1895年向西藏输入的商品数额都是逐年增长的。这六年间的年平均增长率为22.7%。特别是1893年后的增长幅度极为明显，1893～1894年英属印度向西藏输入商品的价值额较诸1892～1893年增长了102494卢比，增长率为44.74%，1894～1895年英属印度向西藏输入商品的价值额更是1892～1893年的近两倍。这显然是由于英国发动第一次侵藏战争、强迫西藏开埠通商的结果。[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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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1895年以后英属印度输入西藏商品的情况，我们可以亚东关1895～1910年的进口货物值为例（具体表见本书第113～114页《1894～1910年西藏亚东海关贸易情况统计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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