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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当然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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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9日上午11时,原定于1947年底召开的行宪后第一届国民大会终于开幕,其主要任务就是在“宪政”框架内选举中华民国的民选总统和副总统。按照1947年3月公布的《总统副总统选举法》规定,总统、副总统候选人由国民大会100名以上代表于会议决定的期限内联署提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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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桂系、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率先于1月8日宣布竞选副总统,随后程潜、于右任和孙科陆续宣布参加这一竞选。李出来竞选,自是争名,原也考虑到“蒋介石必然失败。竞选如成功,遇有机会即可同中国共产党和谈收拾残局”;另外“他判断北平一定守不住,不愿束手当俘虏,即使竞选副总统不成功也好借口离开北平”。[21]1月11日,往来已久的北京大学校长胡适致函李宗仁,表示敬佩赞成。14日,李复函反邀请胡来竞选总统,表示“以学问声望论,先生不但应当仁不让,而且是义不容辞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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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报纸对上述情况予以披露,蒋中正因此知情并引起了他的一个想法:本人不加入竞选,而推选国内无党派名流为大总统,“只要有人愿负责接替重任,余必全力协助其成功”。[23]虽如是说,但话外之音仍为舍我其谁的意味。2月8日,蒋对亲信张群道出了心中的真实观点:“须知吾人始终立于革命地位,中华民国之基础不在政治与军事之有否实力,而全在于余一人之生死存亡如何。只要余能生存一日,则必能保障国家之生存。至于宪法与行宪问题,亦只有应因时宜,以革命手段断然处置。”[24]他对自己是否竞选总统一事,未置可否,因“宪法中有行政院对立法院负责之语,因此总统如过分干涉行政院,则与宪法精神不合;但时局如此危险,蒋先生如无充分权力,将不能应付一切”。[25]由此可见,蒋中正考虑最多的仍旧是个人权力,而非宪法所规定的总统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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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美国援助问题,蒋最终选择推举胡适竞选。2月29日,他在本月反省录中写道:“今日形势,对外关系只有推胡适之自代,则美援可无迟滞之借口”。[26]3月30日,他命王世杰去征询胡适的意思。胡适经过考虑,同意接受。[27]4月初,蒋又让陈布雷向戴季陶、吴稚晖宣传这是他本人的意见,又约见李宗仁、程潜,以自己不参选及军人不参政为由,希望予以劝退,但两人皆不肯放弃。[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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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国民党在民主面前显得是那么的稚嫩。4月4日,国民党召开六届临时中央全会讨论竞选提名问题。蒋中正定下议题,即是否提名。经过一番讨论之后,蒋总裁才表达了个人意见。虽说是个人意见,却是以总裁的书面训词下达的。蒋说:“我警告各位同志,我的主张如果不能贯[彻],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至多二年,就要造成民国二[1913]年[袁氏当国]情形。革命的教训,我们要谨记。民国二年革命的失败,就是总理的主张不能贯[彻]……”接着,蒋宣读了一份准备好的书面训词,主要内容包括:他个人为一党员,在党未决定前不能有所表示;擅自竞选副总统,违反党纪;总统一职,最好由本党提出一党外人士为总统候选人。[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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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与会者对蒋中正不参加竞选的决定都觉突然,随即展开热烈讨论,议题很快转变为总裁是否应参加总统竞选。支持的人是揣摩了总裁的心理,不支持的人亦是揣摩了总裁心理。后来邹鲁竟鼓动大家以起立方式进行表决,除两人外都赞成总裁竞选总统。蒋宣布没有定论,明日再议。5-6日,临时中全会又进行了两天无谓的讨论。其间,张群竟提议为让蒋氏参选应扩大宪法中总统之职权范围。最后的决议更加可笑,就是国民党推举蒋中正为总统候选人,但本届总统、副总统选举,国民党都不提候选人。司法院院长居正评之为“假天下为公之名,让总统于他人,并强由本党提名”,遂于5日径自宣布竞选总统。[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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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蒋中正与居正由国大代表联署提名为总统候选人,李宗仁、孙科、于右任、程潜、莫德惠、徐傅霖被联署提名为副总统候选人。除莫德惠为无党派和徐傅霖为民社党以外,所有的候选人都是国民党员。4月20日,南京国民大会堂实行代表投票,总统与副总统选举分开计票,以超过半数以上的绝对多数者当选。选票上印有“蒋中正”和“居正”两个名字,规定在其中一人名字上画圈视为有效。蒋中正以2430对居正269票的绝对优势当选为行宪后的首任中华民国总统。另有35张废票,大多数未做任何标记,也有人两者都画圈,也有人自行添上“孙文”的名字。[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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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统选举则竞争激烈,候选人都没有获得当选所需的多数,其中以李宗仁和孙科两人领先。李宗仁在选举时,宣称可以通过李济深与中共洽谈和平,赢得了不少选票。蒋对李宗仁素来不满,倾向于孙科。4月17日,他斥“李之行态更为卑劣”。[32]南京市面上也出现了对李进行人身攻击的传单。桂系经过紧张辩论后,于4月25日两点决定退出竞选,更通知己方的国大代表罢选。[33]25日本为决选日,因代表不及法定人数,蒋中正被迫宣布暂停选举,召见白崇禧,并表态不偏袒任何一方,仍劝李宗仁出来竞选。4月29日,副总统选举第四次投票,最终李宗仁以1438对孙科1295票的微弱优势胜出。5月20日,蒋中正和李宗仁在南京总统府宣誓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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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当选副总统,却加深了蒋中正与白崇禧之间原有的矛盾。为防止桂系李、白在中央再度联手,5月31日,蒋撤去白崇禧国防部长职务,另委以老部下何应钦,改白为华中“剿匪”总司令。白崇禧一怒之下,辞不就任。蒋不得不放下身段,请桂系旧人黄绍竑前往游说。谁知黄对白道:“武汉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地方。机会到的时候,就可以同共产党妥协言和。蒋到了无法应付的时候,必定下野,德公[李宗仁]就可出来收拾局面。我们岂不是大有可为吗?”[34]白崇禧闻言,立即答应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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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隐蔽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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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上旬,斯大林在克里姆林宫对保加利亚和南斯拉夫代表团谈及巴尔干政策分歧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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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怀疑过中国[共产党]人可以成功,我曾建议他们与蒋介石达成某种暂时性协议。表面上,他们赞同我们,但实际上他们继续鼓动中国人。后来他们就公开地提出这个问题:我们要继续我们的战斗吗?我们获得了人民的支持。我们说:好吧,你们需要什么?形势发展对他们非常有利。中国[共产党]人证明了[他们自己]是对的,而我们错了。[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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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无冕“沙皇”,斯大林承认自己过错是极其罕见的。由此看来,他因为毛泽东迅速崛起的实力而承认了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几年前他还亦真亦假地嘲弄中共为“红皮白萝卜”,他还让中共为了苏联的“大胜利”而做出“小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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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心里很清楚。从4月下旬开始,毛在河北阜平县城南庄的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就开始积极构想去莫斯科拜见斯大林。他给克里姆林宫发请示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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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提早动身赴苏。拟于月初从河北石家庄以北100公里的阜平县出发,在军队掩护下过平张铁路……可能于6月初或中旬到达哈尔滨。然后从哈尔滨到贵国……我想就政治、军事、经济和其他重要问题,广泛听取联共中央同志们的建议和指导;另外,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计划在苏联实地考察有关军事、经济、政府及政党的问题……如果可能,我还想往东欧及东南欧诸国一行,考察那里人民阵线工作和其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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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明确表示他愿意携任弼时、陈云、两个秘书、几个译电员及无线电报务员同行,“如果您同意此计划,那我们就照此实行;若您不同意,那就唯有一个办法——我只身前来”。[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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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回电说:“你4月26日函收悉,同意你来苏联的计划。偕行者与人数视必要自定。两个俄国医生应与你同行。我们同意把一部电台留在哈尔滨。其他事待面议。”[37]然而,5月10日斯大林赶在毛泽东动身前又劝他推迟来苏,但也表示“如果你决定不推迟动身日期,请你通知我们,在你的旅途中我们是否能协助一下。我们把飞机派给你,这样做,你认为是否合适。如果同意,请告诉我们,何时把飞机派到何处”。[38]毛泽东心领神会,便找了个台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略加休息”,同意延期。[39]5月27日,他去了石家庄西北的西柏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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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4日,毛泽东再也坐不住了,以更为坚决的语气给斯大林去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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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拟近期动身前往贵国。有三条路可走:陆海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经过哈尔滨,因我要与东北的几位负责同志商谈。望于本月25日前后派飞机至蔚县……如果您决定由海路接我们,望月底派船到指定港口……如果我们不能乘飞机,也不能坐船,那我们无论如何本月15日前后都要动身北上……同行的有20人……[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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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满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成行,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整理了大量资料与地图,缝制了厚呢大衣,甚至还买了皮鞋,连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他焦急地等待着斯大林的答复。在稍后与苏联代表的一次谈话中,毛泽东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盘算。根据阿洛夫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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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说,如果说在1947年他并不急于去莫斯科,那么现在,到1948年,形势变了,他想尽快去莫斯科。有很多事情要在那里商量,一些问题要请教,另一些则是涉及尽可能争取援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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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计划在莫斯科讨论的问题要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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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与小的民主党派、民主团体(和民主人士)的关系,关于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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