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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与中国：历史中的相遇 [:170712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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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与中国：历史中的相遇 十 东方主义与汉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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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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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给你们介绍一些理论的问题，这样你们可以理解“德国”为什么是一个异常复杂的概念。德国在1884年以前尚未踏上殖民主义的道路，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国家。此外，大部分德国人认为“德国”是一个精神上的概念，因为德国在1871年统一之前，在现在德国的土地上有很多小的诸侯国，对于德国人来说（也包括奥地利人），德国只是一个精神上的小国、弱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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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给你们介绍“东方主义”之前，还应该补充一些内容。上次我谈形象的问题，images of China，我认为我们研究形象，不应该总是重复别人的论调。如果还有人说德国人写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时将“上海”描述为“罪恶之海”，很多中国人会觉得这是侮辱上海，这样的认识究竟有道理吗？其实，今天好多北京人也看不起上海人，也会有类似的说法，但为什么北京人可以这么说而德国人不可以呢？另外，德国人1915年时为表述一种恐惧感，就会说你们看到处都有亚洲泛滥的身体。如果以此而定论是轻视亚洲人的话，这么做太过于简单，因为“泛滥”这个词并不是那样的意思。有位20世纪70年代德国重要的思想家克洛斯·特韦莱特（Klaus Theweleit，1942—）曾经专门研究德国人与泛滥的问题，发现只有男人会这么说，总是害怕一些泛滥的东西，特别是女人。他在1970年代有一本很有影响的书《男人的幻想》（Männerphantasien）90，写19世纪末的德国、纳粹分子等等，因此泛滥与亚洲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而是和女人有关。当时的男人把女人看作是大海，男人只能在女人之海中淹死。如果一个德国人把上海看作是女人，我们也可以从特韦莱特来看德国人的恐惧感。所以我们研究形象的时候要摆脱自己狭隘的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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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思想不太深刻的作家反而可以提出一些有趣的观点。另外，再补充一位瑞士人对亚洲和中国的了解，以前我们所提到的穆施克，他用德语写作，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现在还应当健在。我们知道20世纪70年代的德国人不再依靠翻译成德语的中国经典（哲学、文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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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克洛斯·特韦莱特的《男人的幻想》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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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而是亲自实地去探寻中国精神。穆施克在日本待的时间比较长，其小说多以日本为背景。当时奥地利和瑞士没有好的出版社，因此那里的作家会选择在德国出版书。1985年穆施克在德国苏尔坎普出版社（Suhrkamp）出版了小说《白云》（Baiyun oder die Freundschaftsgesellschaft，1980）91，故事发生在北京的友谊宾馆。18世纪起文坛有一种风气：以一个国外人的角度来对当地进行描写，比如一个旅德的中国人眼中的德国。作者希望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批评自己、批判国内的情况。而穆施克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让一个叙述者带德国旅行团来华访问，让他们讲述德国、瑞士的情况。穆施克提出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到中国来呢？在分析这本书的时候，我们应该将穆施克本人与小说的主角分开，所以作者是作者，小说里的叙述者是叙述者。我们关心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到中国旅行，这同时也是他的问题。因为去中国和去其他国家的情形不太一样，好像他们来华是希望找到另外一种人道主义。这种做法类似于我们的前辈在19世纪去美洲想要找到新的乌托邦一样，而我们的父母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去苏联希望找到一种新的社会。如果一个人能听到这么一种声音，在中国有人想建立一种新的社会，那么德国人说，我们应该来华访问，去实地体验一下这一社会。如果我们将穆施克的旅行小说同时也作为侦探小说来阅读的话，就会发现其主题不再是探究中国人的灵魂，而是分析瑞士人、德国人的灵魂。穆施克在写完这本书之前，有记者采访他，他说：“我不想写一本关于中国的小说，而是写外国人去中国以后是如何反应的。”这样一来，如果作品中有些令人不快的成分，我们不能批评作者，而只能批评主人公，因为主人公是代表他自己，作者不负责小说里的声音。这本书在20世纪80年代的德语国家很受欢迎，因为穆施克提出了所谓的“悖论”（Paradox）。在80年代有一些欧洲人希望来中国看到一个不同于欧洲的中国，因为在他们看来，当时的欧洲在灵魂上、精神上存在着很大的危机，然而他们来到中国之后，很是失望，因为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个欧化的现代化国家，根本无法使他们摆脱心理上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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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白云》德文版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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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介绍一本书的名字是《德国的东方：1770—1850年间的德国文学与文化中的东方形象》92，是由设在慕尼黑的威廉·芬克（Wilhelm Fink）出版社出版的。这家出版社虽小，但出版了大量有关思想的书籍，如果谁想要了解德国思想界的最新进展的话，可以放心购买芬克出版社的书籍。这本书写“东方”（Morgenland），那Morgenland和orientalism（东方主义）有什么关系呢？德国人一般不用orientalism而用Morgenland。Morgen是“早上”的意思，Land是“国家”和“土地”的意思，这个词从路德时代就有，是他发明的，这说明这个词一定会反映在《旧约》或《新约》里的某一个地方。从这里来看，Morgenland不能代表Orient，因为Orient比Morgenland的范围更广。而后殖民主义的影响太可怕了，在美国不允许说oriental，也不会有波恩大学那样的“东方语言学院”（Seminar für Orientalische Sprachen），在他们看来包括东亚在内的oriental含有贬义。在美国是这样，但在德国肯定不是如此。如果在美国被问到“You are from the Orient？”那这句话是在污蔑当事人，反映了其优越心理。但在德语区，东方代表一个富有灵感的地方、充满渴望的地方。18世纪的德国文人渴望什么呢？很简单，德语区的文人不一定注重现代化，启蒙运动给我们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解放，这是肯定的。但启蒙家说我们不需要宗教，上帝不存在，我们需要的是理性，人类可以改造自然，所以从启蒙运动开始人类剥削、压迫大自然。在今天的中国，我们很难看到很纯的水、干净的空气，如果是沙尘天气的话，无论是北京还是乌鲁木齐连飞机都无法起飞。如果法国启蒙先驱所言是正确的，那人如何理解自己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所以不少德国文人反对法国革命，到现在女权主义的代表都反对男人所说的理性，说一定还有别的东西存在。总的来说，到18世纪法国革命以前，特别是德国文人感觉到我们丢掉了我们原本具有的东西，他们和中国文人一样觉得“三才”，即天、地、人是一致的，所以亚洲的工业化起步晚，德国文人希望在亚洲人身上看到他们丢掉的整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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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德国的东方：1770—1850年间的德国文学与文化中的东方形象》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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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义德在1978年在英语世界出版了一本很有影响的书《东方主义》93。这本书在10年、20年之后变成了学者攻击包括德国人在内的欧洲人的武器。萨义德的基本理论是这样：东方主义和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是分不开的，学者、文人写亚洲是帮殖民主义者的忙。如果我们从英、法、俄、美、日的历史来看的话，可以这么说。但是从德语地区国家来看，似乎不是这样，因为德国在1871年之前是个弱小的国家，根本无法占领其他国家或地区。直到1884年以后，才占领了亚洲、非洲的其他一些国家，可能有一些作家写了帮助殖民的小说，但程度跟上面提到的其他帝国主义国家有明显区别。我们会发现19世纪至20世纪初的很多作家对中国都表示了重视，他们认为欧洲有相当的问题而亚洲似乎没有，欧洲是错的而亚洲是对的。因此总的来说，在19世纪末，德国文人认为亚洲是欧洲学习和模仿的对象，在那时的作品中看不出对中国、对亚洲其他国家的轻视，相反，他们认为从亚洲得到不少的启发（Impuls），我们可以通过亚洲的文化特别是中国、印度文化来加深对自己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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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贵校开了一个重要的研讨会94，北京师范大学的方维规也前来参加了，他带来了一篇刚刚在台北的刊物上发表的文章《“鞍型期”与概念史》95。“鞍型期”的英文是saddle period，德语说Sattelzeit，这是概念史中重要的概念。德国的鞍型期是在1770—1850年之间。在鞍型期中，科学、政治、社会、文化等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会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这个概念是由德国思想家赖因哈特·柯塞勒克（Reinhart Koselleck，1926—2006）提出的，他提出了“概念史”（Begriffsgeschichte）的概念，意思是说我们使用的概念都有自己很长的历史，我们不应该像美国人一样随便使用概念。我曾经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用“爱国主义”这一概念的话，一定要谨慎，因为法国大革命前后这个词的意义是不同的。在德国的鞍型期，德国文人受到两种影响，一种是古代希腊罗马的古典主义，这是肯定的，我们都知道，但遗憾的是，很少有人知道第二种影响，它是从东方来的。当时的东方学并不一定受到什么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影响，可能在法国、英国等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会存在，美国也渐渐会有，但是德国不一定会存在这种现象。东方学可以说是德国文人、学者采取的一种很纯粹的态度。为什么当时中国的哲学、文化、神话等在德语区有这么大的影响呢？有些人由于启蒙的影响想要逃避现实，有些人是想去中国找一些原本的东西。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德国人在自己的文化中感觉不舒服。我们可以将这一思想跟庄子的思想联系起来，因为庄子说过所有的文明和文化都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好处，相反，人们并不需要什么文明和文化。所以在文明、文化之中感到不舒服是我们从古到今可以发现的一个人类共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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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方学在18、19世纪的德国起到了什么作用呢？它使得我们可以思考自己。在1871年之前的德国我们看不到否认亚洲之类的声音，当时的学者和文人觉得无论是中国还是欧洲都是平等的。在我们的鞍型期时代，不少画家、思想家、作家创造了受到东方影响的作品。如果我们给东方学下定义的话，就会碰到很多的困难。从萨义德来看，东方学/东方主义已经不是一个非常清楚的概念，已经变成一种武器，充满着情绪和感情。从德国的角度来看，我们不能同意萨义德的“东方主义”这个概念，如果我们用Orientalism（东方学）的话，我认为还是一个比较客观的概念。我们与东方有什么关系，此外，我们涉及与东方有关的东西，这是一种Orientalism，不少德国人从东方学到了有关文学、哲学、艺术等的另外的方法，来进行文学、艺术方面的创造。那为什么在30年之后，萨义德突然会在德国以外如此走红呢？先要说明的是，他的理论在德国基本上没什么影响，这是因为萨义德的理论被美国、中国作为一种武器来攻击西方，这里所谓的西方仅指欧洲，根本不谈美国。我看到在美国和中国出版的使用萨义德理论的著作当中并没有涉及美国的，难道在历史上美国人从来没有写过反映中国的书？另外，萨义德的这本书允许批评作为殖民主义的discourse（话语），这一点原本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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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东方学实际上并不是18世纪才开始的。从历史上来看，我们与东方是没有所谓初次邂逅的，欧洲与东方其实总是在相遇：古希腊人和古波斯人曾经交战，耶稣属于东方，因此对于欧洲人来说东方不是一个地图上的空白点，它存在，但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注意到它。那么欧洲的什么人会发现中国呢？爱诗歌的人会发现中国，爱启蒙的人会发现孔孟，爱中国式花园的人会发现中国的自然观。今天，很多土耳其人觉得欧洲人看不起他们，污蔑、轻视他们，这是非常不公平的，但是在德语世界并非如此。为什么土耳其人不是从自己的历史来看国内的问题呢？很少有人知道土耳其人创造了奥斯曼帝国，15、16世纪的奥斯曼军队规模之大，阵容之强，最富现代化，威胁到当时的欧洲，特别是维也纳。他们几度侵占维也纳，造成很多伤亡，但是最终没有成功，很多人现在不再提这段历史了。另外，你们也知道，希腊一度是奥斯曼帝国的殖民地，所以东方人也可以占领欧洲的一些地方，把它们变成自己的殖民地。那我们的Orientalism（东方学）包括什么地方呢？你们可能会大吃一惊。是从西班牙开始到日本，从匈牙利开始到非洲，那西班牙、匈牙利不都是欧洲吗？那是当然的，那德国人怎么会把西班牙、匈牙利都看作是东方呢？西班牙的历史中有阿拉伯的成分，因为它曾被阿拉伯占领，如果我记得正确的话，是在15世纪，阿拉伯人、犹太人才不得不离开西班牙，直到现在我们在西班牙还可以看到不少代表阿拉伯文化的文物。从德语世界国家的情况来看，当时所有文明的地方、地区、帝国都属于东方。我再次提醒你们，直到19世纪末德国依然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国家，很多人由于饥饿不得不离开德国去美国，所以美国人当中有很多是德国人的后裔。我的祖母总是跟我说那个时候没饭吃，“一战”的时候亦是如此，德国是在“二战”之后才真正开始发展的。所以从德语国家来看，19世纪末的东方有好的音乐、好的文化、好的房子，这是德语世界的文人渴望东方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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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以后美国不允许普鲁士作为一个州存在，要求把它分成很多小州。实际上普鲁士作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仅有几十年的时间，直到19世纪60年代普鲁士依然无法与中国相比，太过穷困，但是它通过教育和学习走上现代化的工业道路，在19世纪70年代以后逐渐发达，成为一个工业化国家，并且使德国走向了统一。所以从德语世界的历史来看中国文化有类似的感觉，不可能把中国人看作是“自然民族”（Naturvolk），比如说德国人到了美洲之后，见到了印第安人，把他们视为“自然民族”。所谓“自然民族”就是没有文化的人类，但是在中国、印度、日本等国家中到处都是文化，只不过东亚、南亚的文化和我们欧洲的不同而已，是跟西方文化相平行的另外的文化。如果你们喜欢看歌剧的话，可能就会知道乔治·弗里德里希·亨德尔（Georg Friedrich Händel，1685—1759），他是一位生于德国东部哈勒（Halle）的著名作曲家，移居英国后长眠于伦敦。亨德尔歌剧的主人公很多是东方形象，原因在于德语区的人在研究东方历史时会发现有不少女性统治者，这个现象颇为有趣。东方文化对欧洲资产阶级影响是非常大的，只不过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一点。到了18世纪，这种情况有所转变，文人开始从某些固定的领域来看待东方：启蒙思想家看到孔孟之后，对东方的哲学产生了很大兴趣，所以孔孟对于欧洲启蒙运动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东方代表了神秘主义，例如莫扎特就曾加入了某一神秘主义团体。神秘主义代表智慧，东方人富有智慧，到现在，德国人非常重视智慧（德文：Weisheit，英文：wisdom）。如果没有了智慧，人类该如何生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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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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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 Friedrich Händel（1685—1759）中文译名：乔治·弗里德里希·亨德尔。著名的英籍德国作曲家。1685年2月23日生于德国哈勒，曾跟随当地风琴师、作曲家学习作曲，后在教堂内任管风琴师及艺术指导。因爱世俗音乐，乃于1703年迁居汉堡——当时唯一有民族歌剧的德国城市，开始从事歌剧的创作。1706年后，在汉堡及伦敦两地进行创作，不久成为英国的音乐权威人士。亨德尔的曲风雄伟、崇高，所创作的清唱剧是戏剧性的英雄史诗。其主要作品有：清唱剧《以色列人在埃及》、《弥赛亚》等32部，歌剧46部，管弦乐《水上音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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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在法国革命之前，欧洲的发言权只掌握于贵族以及神父、教宗手中，商人、资产阶级根本没有发言权，文学的主人公都是贵族，不可能有商人。你们都看过《一千零一夜》的神话故事是吗？我们都认为这是阿拉伯故事，事实上这些故事起源于印度，是阿拉伯人把它们翻译成阿拉伯语而成的。这些故事被翻译成德语之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为这些故事的主人公是商人。所以从那时起也有一些以商人为主人公的小说出现，最为重要的是克里斯托弗·马丁·维兰德（Christoph Martin Wieland，1733—1813）的作品，维兰德是一位歌德时代的重要作家，也写过关于中国的文章，我没有研究过他，但是杨武能教授告诉我维兰德对于中国的描写很有意思。96另外，中国的很多小说主张道德学说，所以维兰德时代的作家也喜欢道德小说，从道德小说到启蒙运动的路很短。莫扎特最有名的歌剧叫《魔笛》（Die ZauberflÖte），是他一生所创作的三部最杰出的歌剧中的一部。这部歌剧取材于诗人维兰德的童话集《金尼斯坦》（Dschinnistan，1786—1789）中一篇名为《璐璐或魔笛》（Lulu oder die Zauberflöte）的童话。在莫扎特的《魔笛》当中人们会发现东方来的智者。我说过，在18世纪有些人喜欢用中国人的眼睛来看自己，现在也有人会这样写。我在前面提到过，20世纪80年代慕尼黑的作家罗森多福尔出版的畅销书《写给中国过去的书信》，就是用中国人的视角来描写德国。（请参考本书“歌德与中国”中第108页脚注）因此，东方成为西方的一面镜子，使得欧洲人在文化、社会、宗教方面反思自己，反思科学、政治、教育等等带来的问题。在这里值得称颂的还有一部写得很精彩的作品是戈特霍尔德·埃夫莱姆·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1729—1781）的歌剧《智者纳旦》（Nathan der Weise，1779）。莱辛学过神学，他希望通过这部作品来思考有关神学的争论，这部1783年在柏林上演的歌剧，专门谈启示、理性的问题，还有关于人道的问题，在知识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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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席勒是一位了不起的德国作家，他竟然可以预测法国革命后一两百年的事，所以他的历史观点很有趣。席勒于1802年在德国出版了《图兰朵》（Turandot），这部歌剧在19世纪被一位知名的意大利人搬上舞台，在中国也曾上演。图兰朵是元朝的一位公主，很多人认为这是写中国的，歌剧中到处都是中国式的元素，但这部戏的主题却是法国革命后妇女的解放，因此《图兰朵》是描述欧洲妇女解放的历程和法国革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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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准备今天的课，我看了一个今天看来显得非常奇怪的说法，说德国人特别喜爱古代希腊，这也是德国总是愿意帮助希腊的原因之一。对19世纪的学者特别是文人来说，希腊简直就是天堂，那是一个很好的地方，但由于今天的希腊人不愿意好好地工作，现在那里出现了一些问题。希腊和土耳其的关系非常不好，这跟奥斯曼帝国占领希腊有一定关系。1821—1832年之间希腊和奥斯曼帝国之间爆发了自由解放战争，很多欧洲国家帮助希腊，在他们眼中奥斯曼帝国是专制统治，对其充满蔑视，作者认为这样的看法是不妥的。我觉得这位作者的说法有问题，不是希腊占领土耳其，是土耳其占领希腊，难道希腊人没有权利起义、反对吗？以此类推，中国人难道就不能批评日本人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殖民统治吗？这种说法令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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